“我没教他,是你弟弟聪明。懂得轻重缓急,他年纪虽小,悟性却高。本就是尴尬的身份,摊上那样的家庭,除了明哲保身,还要学会择良木而息。女主人到底说不上话,哄的傅明朗和傅老爷高兴,才是保周全的最佳方法。”
程天籁表示不信,“他才十岁不到,不会有这么多算计。”
“成熟和年龄无关。但我觉得你弟弟,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他知道你在傅家不开心,他不想你左右为难。”宋昂话锋一转,“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程天籁低头垂目,不再做声。
“天籁你来。”宋昂伸出右手,眼神就像月光照散了迷雾,清亮极了。
她走过去,两人握在一起,紧紧的。
“这事已经告一段落,以后尽量避免和傅家人交道。我姐姐心气高,当初也是想借你弟弟打击我。按她的设定,你和弟弟住进傅家,知因绝不肯认傅明朗是爸爸,而又离不开你。就这样耗着,耗到全部人都知道你与傅家的关系。有人会羡慕你是空降傅家的千金小姐,有人会不屑知因的出生,连带唾弃你。前者,会让你不堪舆论而顾及与我的关系。后者,会让你们姐弟俩抬不起头。无论哪一种,日子都不好过。”
宋昂浅浅扬嘴,“她始料不及的,是你弟弟的主动认亲,并且成了傅老爷的心头好。凭空多出一个与傅添平起平坐的傅小少爷,我姐姐作为女人或是母亲,都失败的一塌涂地。天籁,事情原由想必你也清楚。依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是不甘心的。所以,离傅家远一些,这是自保。离我近一点,是……”
宋昂点到即止,微笑的模样堪比这月朗星稀的夜空,迷人的仿佛如坠星河。
程天籁像是中了蛊,呢喃问:“是什么?”
“救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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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文区的房子,宋昂心趣格外高,在路上就让厨子备好宵夜,满满两大盆的口味虾红油噌噌,进门就可以闻到五香味儿。宋昂唤人撤掉齐全精致的吃虾工具,直接上了一次性手套,和程天籁张牙舞爪吃的随性,一只不剩才罢手。
程天籁躺在沙发上赖着不动,摸着圆鼓鼓的肚皮直叹气,“完了完了,至少胖三斤。”
“你再胖十五斤才正常,太瘦了,带出去以为我苛待你。给,喝点。”宋昂递过一个小玻璃杯,“白酒,解毒的。”
程天籁坐起身,拿过来一饮而尽,抿了抿嘴,“香醇适宜,三十年?”
宋昂小惊,“你懂酒?”
“小时候,爸爸的同事很爱逗我,总拿筷子沾上米酒涂在我嘴唇上,我一舔,吧唧吧唧的像是吃到了山珍海味。他们可新奇了,从没见过一岁不到的婴孩这么好酒。长大了些呢,就更胆大了,抱着酒瓶子到处向大人讨酒喝。”
程天籁乐呵呵的往后仰,慵懒的靠着沙发,不知是酒劲上头,还是回忆往事情到浓时,她的脸色染了一层绯红。
“再后来,我家里出事,我父亲自杀,平时有交情的人都避之不及,房子被法院没收,我也进了监狱。哎算了不说了。”程天籁自嘲的笑,“就像做了一场梦,可它确实是真的,怎么也忘不了。”
宋昂坐过去,轻轻地搂她入怀,“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一生中有许多事情是不能控制选择的,比如生老病死,比如无妄之灾。俏俏,有得有失有惊有喜,但生命总是隆重的。不好的,你都挺过来了,如今有我,你更应好好生活。”
没再得到回应,直到感觉颈窝传来一股热流。程天籁哭的无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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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累一天加之刚才酒足饭饱,两人沾床就睡。也不知几点,宋昂翻身一捞,却没有熟悉的温软身体,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卫生间的门合着,一缝隙的光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