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篇高三里碎碎念的小随笔,也像是写给所有乱开玩笑的同学的小声明。
但迟绛自己知道,她是专门写给闻笙来看的。
她幼稚地想要用谎言向闻笙澄清,我对你只是同桌那样的友爱,无杂质。
仿佛如此才能在挚友的名义下,把暗恋坦坦荡荡地进行到底。
闻笙急切地切断话题,只是害怕迟绛太早地讲出那句喜欢。
她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不仅仅因为高考,还因为自己渐渐失控的情绪。
高三以来,即使有迟绛的陪伴,她还是时常没来由地想要落泪。
有时听着迟绛兴高采烈说故事,她很想要自己笑一笑,给些正向的反应,但五官与四肢却都不听话,她浑身的力气只够木讷地点点头。
甚至有几次,她觉得迟绛的笑容太刺眼话语太聒噪,要强忍着情绪,才不至于对迟绛发脾气。
每每产生这样的情绪,闻笙都感到自责,却对自己的情绪束手无策。
意识到情绪的失控后,她疯狂书写,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直到筋疲力尽,以为睡一觉一切就会好。
但仍然无用,还是会失眠到半夜,再在次日清晨浑浑噩噩地走去学校。
逼不得已,她终于瞒着妈妈请了半天假,去离校不远的医院看心理医生。
一项项检查做完,拿到诊断单的时候,她才终于轻笑了笑。坐在那张被太阳晒得发暖的椅子上,心安理得发了半小时的呆。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觉得该来的总算来了。甚至很感谢手里的诊断书,她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喘歇片刻,不用被质问“为什么人在高三还不努力”。
闻笙用按键机拨通妈妈的电话,冷静地通知她:“喂,妈妈,有事和您说。”
“嗯,抑郁,对,医生诊断的。”
“但是要您陪同才能开药,您现在可以来一趟吗?”
电话挂掉,不过十五分钟,闻锦已经出现在了医院,居家的衣服显然还未来得及换。
就在医院入口不远处,她看见椅子上穿着校服的闻笙。
“怎么会突然这样呢?”她从闻笙手里接过厚厚一叠检查单,低头随手翻了两页,口中不可置信的碎碎念没有停过,怎么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上,学校讲座已经提过很多案例,提醒家长要关注孩子的情绪问题,适当解压,平平安安度过这一年。
可她偏偏抱着侥幸心理,劝说自己:连压力最大的竞赛都熬过来了,十多年都是这样高强度地备考着,闻笙的心理素质早就被训练得足够强大,怎么会熬不过高考呢?
“放心好了,不会耽误高考。”闻笙像是听见妈妈心里的台词,面无表情朝闻锦挤出一个笑,“遵医嘱用药,配合治疗,总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