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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8点来我房间(1 / 1)

“按照目前舆论的发展趋势,公关团队这边还是建议冷处理,不必特意做官方回应,热搜的话已经联系那边工作人员在进行撤除了。”公关总监在线上会议中说。

“但现在的舆论已经对艺人的口碑和路人缘造成了一定影响,”韩知远本人没有参会,由他的经纪人周铭全权负责,“我想,是不是可以先放出一小段试镜片段来做轻量化公关。”

“不行,”张桐出声回绝,“剧组还没开机,现阶段剧本是高度保密阶段,不建议泄露其他信息。”

与现下很多电视剧的宣传方式不同,有些电影直到定档前都不会展开相应宣发节奏,释出相关内容,不提许多古偶、现偶习惯放出的路透视频,有些电影剧组连开机仪式都不会有任何宣传照片。

当然,也有电影剧组从开机就开始宣传的,一切都要看片方自己定的宣发节奏。

“对。”公关总监应和道,一般来说,经纪人的意见就等同于艺人的意见,是为艺人唱白脸的角色,既然本片最大投资商兼主演都发话了,他自然就打蛇随棍上,“试镜片段现阶段确实不能露出。”

他小心翼翼地整理措辞,“其实现下除了一些搅混水的角色,大众也只是看个热闹,并没有人一直盯着这件事,等到热搜一撤,过几天就没有讨论度了。而且这种事澄清难度也比较高,不管片方发什么,都会有人说是在单方面维护演员。”

“但韩老师不是走流量路线的演员,这种谣言一出,其实会对他的个人形象有很大破坏。”周铭反驳道。

近些年不是没有一些实力派演员因为言论不慎或其他原因,口碑翻车,过往作品全部被拉出来鞭尸的例子。

如果韩知远继续深耕文艺片也就罢了,一旦他想要尝试商业片,就需要一定路人缘和票房号召力。

“那不如进行一些侧面公关,在c站先买一些韩老师过去作品的商剪看看效果,正面回应还是没必要的。”张桐建议到。

“也只能先这样了。”周铭说。

“还有一件事,”公关总监继续说,“我们团队复盘了一下,韩老师这件事其实起源于公众对于闻导、殷老师和韩老师关系的一些争议,我们这边处于对舆论的考虑,建议三位老师在拍摄期间放出一些私下聚餐、交流的物料,来避免不必要的舆论争议。”

话音一落,会议仿佛被临时按了静音键,沉默随着网络线路迅速侵吞着每个人周遭的空气。

“可以。”第一个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周铭,他答应得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张桐在会议那头挑了挑眉,似乎终于理解了韩知远这些年资源平平,只有闻霖那几部拿得出手的原因。

殷薄言望着屏幕上闻霖位于右上角的头像,应该是他自己拍的,画面是一泓黑暗中平静无波的江水。

他失神地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缄默了太长时间。

“可以。”

“好。”

闻霖和殷薄言终于在会议中说出了他们今天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会议气氛也随之松快了一大截。

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直到《最后一只靴子》的剧本围读会。

电影的拍摄场地定在西南商山县一个村落里,执行制片勉强找了一家看得过去的四星酒店作为剧组驻扎的地点,剧本围读也在酒店会议室进行。

殷薄言记得那天天气非常好,碧空如洗,一轮圆日明晃晃挂在天上,洒下明亮无匹的日光。他到得很早,会议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闻霖将他叫道走廊,用一种严肃而郑重的语气对他说:

“殷薄言,我希望拍摄途中,上次那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遍。”

他终于看清闻霖说这些话时的面孔,遥远而陌生的,理智而冷静的,这是32岁的闻霖,不是借朋友学生卡偷溜进学校的22岁,不是意气风发纵横颁奖典礼的24岁,更不是哪怕剧组焦头烂额,也会认真听他解释离开缘由的27岁。

殷薄言嘴唇翕动了几下,他本能地想开口解释,又惊觉他已然失去了闻霖的信任。窗外暖融融的日光照在闻霖侧脸,模糊了原本清晰利落的脸部线条,却模糊不了他眼中认真锐利的神色。

殷薄言嘴唇微张,沉默半晌,终于说:“好。”

此后再说不出半个字。

“今晚8点,来我房间。”

他恍惚着,耳旁隐隐约约捕捉到这句话,抬头一看,闻霖已是走了。

又开始了,殷薄言想,他闭了闭眼,疲乏阵阵涌上来,一时不知身体哪里在痛。

“薄言!”

一只胳膊搂住他的肩,将他揽住,是韩知远。

虽然闻霖认为韩知远的料是他这边放的,但也许是信息不全,不知道殷薄言曾经掌握着闻霖属意他的消息,亦或是有其他推论,韩知远对他倒是一如既往,完全没有芥蒂的样子。他确实是一个坦荡真诚的人。

“怎么不进去?”韩知远问。

“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殷薄言说。

“走吧走吧,我迫不及待要跟你对戏了。”韩知远推着他的肩往前走。

“今天也不算对戏吧。”殷薄言笑着说,顺着他的力道往前迈步。

“围读都有了,对戏还远么。”

殷薄言回头看去,韩知远笑得露了牙,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闪着明亮又纯粹的光。

难怪闻霖这么喜欢他。

那天的剧本围读进行得异常顺利,一是因为剧本质量扎实,二是因为主要演员都认真负责,准备充分。

《最后一只靴子》不完全是冲奖的文艺片,在剧本上其实更偏商业片的结构,主体内容有结合悬疑向的商业元素,融合艺术性和商业性,代表了殷薄言工作室和华欣在票房和冲奖上的共同野心。

如果这部电影取得不错的最终成绩,那意味着殷薄言工作室证明自己有拉起优质班底的能力,他自己在圈内的资源和话语权也会上升一个台阶。

但一部电影的成功,不单单需要演员、导演、编剧的共同努力,服化道、摄影、打光、剪辑方方面面都不可松懈。

除了电影本身能做的所有努力,还有宣发、审核、档期、排片等外部因素,不知有多少电影因为选错档期或者排片不利而赔得血本无归。

从事这个行业本身就需要一点运气,除了做好自己的事外,只有一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殷薄言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做好自己的事。

闻霖的房间在酒店单独一层,执行制片知道他在非拍摄期间喜欢自己修改分镜,整理拍摄进度,不喜欢有人打扰。

这也意味着,闻霖在对他做那种事的时候,不必小心翼翼,不会有人听见。

殷薄言去闻霖房间之前洗了个澡,他的额发散落在额前,不像之前为了活动造型喷上厚重发胶,看着很年轻,像是二十出头的男大学生。

闻霖开门的时候愣了一下,才让他进来。

房间窗帘已经拉上,殷薄言进门的时候没有犹疑,尽管酒店的陌生环境让他不可避免地有点畏缩与羞耻,但他还是顺从地一件件脱去身上的衣物,为了防止牵扯出更多惩罚。

没有任何多余的寒暄与交流,殷薄言略微走了神,莫名觉得可笑,就算是单纯的调教伙伴关系,也远比他们之间更有温度。

闻霖的房间是个面积宽阔的套间,他从客厅抽屉里拿出一柄圆形黑色亚克力板子,指着屋内大理石材质的半隔断式吧台,说:

“趴着。”

吧台高度差不多到殷薄言腰部偏下一点的位置,趴下去的时候臀部略微翘起,黑色大理石又冷又硬,他被冰得打了个哆嗦。

“啪!”闻霖挥下亚克力板。

亚克力打在屁股上的声音很脆,响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但这次,殷薄言紧咬着唇,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啪啪!”

一连两下,重重打在臀峰上,从闻霖的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殷薄言的臀部先是发白,而后迅速充血泛红,浮出两道重叠在一起的板痕。

殷薄言的手肘抵在吧台上,因为忍痛而不自觉用力的上臂绷出漂亮流畅的肌肉线条。

和前两次不一样,他的忍耐是安静的,几乎悄无声息,唯有微微颤抖的身躯暴露出了他的不耐痛。

“放松。”闻霖用亚克力拍在他紧绷的腰部点了点。

大概过了四五秒,殷薄言的臀峰便迎来了极重极凶的一记,他甚至能听见亚克力拍快速挥下时割破空气的裂响。

这般凶狠力道,让他俯趴的身躯都被带得往前一冲,控制不住直直撞向吧台边沿。

“呃……”细碎呻吟从他紧咬的齿缝中泄露些许,又被他强行吞咽进喉咙里,只留下一点如动物幼崽般喑哑尾音。

太重了。

这种程度,就像闻霖想刻意逼出他的痛呼一般。

他故意的,他想听见殷薄言在他手下辗转哀鸣。

但殷薄言这次偏偏犯了倔,宁愿握紧拳头死死抵住唇齿,也不愿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一下。

两下。

三下。

闻霖使的力道再没有减轻,明明是一柄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轻巧的亚克力拍,却被他用得如同廷杖酷刑一般。

大概打了十八九下的时候,殷薄言的屁股已如发酵的面团一样肿胀发烫,原本白皙的肌理被染上一层均匀的浆红色,板痕重叠处浮现出点点青紫。

他的额发被冷汗打湿,狼狈地贴在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喘息着,面上像是被刷了一层白釉,不见一点血色。

“我们的规矩里没有噤声,你可以叫出来。”闻霖说着,往臀腿处又打了一记。

他今天下手又狠又重,殷薄言忍得十分辛苦。

他眨了眨由于被汗水沾湿而格外漆黑的长睫,原本厚薄合宜的嘴唇抿成薄薄一条线,用气声说:“不用了。”

音量极轻,语气却极倔。

闻霖的视线在他脊背逡巡,从湿漉漉的腻白的后脖颈,到被薄薄皮肉包裹的肩胛曲线,再到骤然收窄的腰肢,手中动作停顿了一瞬,说:“那随便你。”

“啪!”又是一下。

殷薄言被打得失去了平衡,向前扑去,手臂前伸,指尖死死扣住吧台边沿稳住痛极的身体。

“啪啪!”

他双腿打了个颤,额头叩在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

闻霖再没有丝毫停顿,一下接着一下,不急不缓地用亚克力拍肆虐着殷薄言臀部的每一寸肌肤。

殷薄言被拍打得最频繁的臀峰已然肿得发亮,泛出零星血点,薄薄的皮肤胀开来,被抻得老高,仿佛再承受几下,下一秒就会皮开肉绽。

他紧闭双眼,低低喘息着,扣紧吧台边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尽失血色。

约莫四十多下的时候,闻霖停了手。

殷薄言一声不吭,沉默着挨完了这场酷烈的刑罚。到最后几下的时候,他几乎快要不能克制自己的呻吟,唯有靠潜意识里的倔强硬生生熬过。

他不知道闻霖今天为什么格外狠重,也许是因为韩知远的事给他一个教训,也许是不满他开始时沉默的抵抗。

但都无所谓了。

他俯趴着,一时起不了身,眼前阵阵发黑,指腹因紧扣吧台边缘而皮肉深陷,乍看像一道道殷红色的伤口。

但还没等他起身,就看见闻霖拿了一本笔记本和一支钢笔放到吧台上,说:

“在这里写完你的人物小传,今天就结束了。”

“对了,记得坐在这里。”他指了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放了一块坐垫的高脚凳说。

那是一块极其特殊的坐垫,上面缀满了类似指压板一般的竹笋状塑胶制品,而中间竖着一根长约10厘米,由一颗颗玻璃珠由大到小串成的玻璃珠棒。

殷薄言看了一眼那块堪称可怖的坐垫,撑起身躯,勉强冷静地说:“我的人物小传已经写完了,可以直接发给你。”

“我只想要手稿。”闻霖明显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他的人物小传足足有几万字,“那今天不可能写得完。”

“没关系,剧本围读还有一个多星期,你可以慢慢写,”闻霖脸上的表情甚至是温和的,他贴心地补充道,“每晚8点,每天20下。”

“闻霖,你……”他吞吐几次,声音干涩非常,卡在喉咙中央。

闻霖恨他,想玩弄他,想惩罚他,这是这段时间他得到的最清楚的认知,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这没有超出我们的协议范围,对么?”闻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说得对。”他最终说道。

要坐上去真的很艰难。

闻霖扔给他一支润滑剂,让他自己扩张。他靠在吧台上,臀部高高撅起,将手伸到身后,忍着羞耻和疼痛掰开热烫肿胀的臀瓣。

这比上次在卫生间拿出姜条和跳蛋更加艰难,因为闻霖就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殷薄言将润滑剂挤到食指和中指上,挤进紧缩的后穴,因为闻霖这次没有鞭挞他的穴口,所以后穴只感到了些微异样和闷胀。

但不可避免地,片片潮红还是在他身体上蔓延。

殷薄言生得白,凡是磕磕碰碰,在皮肤上都格外显眼。闻霖看着殷薄言的各处关节、耳后、后脖浮出潮湿的粉来,但脸却始终是白的,配上漆黑的眉眼,如同商店橱窗里苍白精美的人偶。

大概扩到三指的时候,殷薄言朝着高脚凳慢慢坐了下去,玻璃珠很冰,让他的穴口不禁瑟缩了一下。

刚开始的时候还算轻松,但到中段,殷薄言就开始感到吃力,第四颗珠子不算小,他好不容易吞进去,肠道内的玻璃珠却触碰到了凸起的一个小点,让他浑身战栗,身前的性器微微抬起头来。

他难堪地闭上眼睛,闻霖肯定注意到了这一幕,尽管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殷薄言双手撑在坐垫边缘,努力吞吃第五颗珠子,进度很慢,他的穴口已有些微胀痛,也许是扩张不充分的原因。

他抿着唇,眼睫低垂,手臂微微用力撑起身体,试图调整角度,来让身下的玻璃珠棒进得更深。

臀上的肿痛还远不到平息的时候,一番折腾之下,殷薄言才好不容易将第五颗珠子吃了进去,他轻呼了一口气,穴口的褶皱几乎被撑平,体内异物感愈发强烈起来。

还有两颗,冷汗顺着他绷紧的额角流到线条明晰的下颌,他的手心也渗出汗来,觉得自己几乎完不成这个艰难的任务。

正当他的穴口卡在第六颗珠子上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缓慢地、用力地、毫无停顿地将他的身体向下按去,就像当初在闻霖家里一样。

穴口如同深海中被强行撬开的蚌壳,露出嫩红的肠肉,被迫吞吃剩下两颗越来越大的珠子,吞到第七颗中间时穴口褶皱已经被完全撑开,肌理拉伸到极限,但闻霖还是按住他往下压,他从齿间挤出一声低哑到几不可闻的哀鸣,本能地用手撑在高脚凳两边抗拒起来。

但时至此刻,殷薄言的体力已所剩无几,他的反抗非但没有奏效,反而像是激怒了闻霖,让他快速将殷薄言一按到底。

“不……”

最后一颗珠子直径足有五六厘米,穴口如被利刃劈开,席卷而来的是一股前所未有撕裂般的痛,身前勃起的性器迅速萎靡,红肿到二指高的臀瓣深深陷入指压板林立的竹笋中,每一寸胀痛的皮肉都被尖锐的凸起物残酷挤压。

他昂起长长的脖颈,痛到身体几乎痉挛,紧叩的齿关一下子咬破了嘴唇,痛楚嵌在喉咙深处,连叫都叫不出来。

不行,他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殷薄言挣扎着拼命想要撑起身体,远离那块可怖的指压板,却被闻霖死死按在坐垫上,动弹不得。

太痛了,实在太痛了,他无力地睁大双眼,嘴唇微张,几缕极浅的血丝渗出唇瓣,加上惨白的面容,看上去凄惨又可怜。

但殷薄言没有哭。闻霖以为他会,然而他没有。

殷薄言以前在他面前并不会特意忍住眼泪,他是金字塔顶端出生的人物,从小到大经历顺遂,基本没受过什么挫折。

进演艺圈也一样,他生得好,有天赋,出道处女作就是电影男一号,上映便一炮而红。顺风顺水几乎可以成为他的人生代名词。

他这样的人,从不认为眼泪是软弱的象征。他甚至可以哭得很漂亮,来展示在高清镜头前,来表达人物的不同侧面,来让导演与观众惊叹不已。

也来让闻霖心软。

闻霖确实会心软,在五年前。

他不是没有挽留过,在殷薄言跟他分手后,他嘴上说着如他所愿,却还是将那部片子的主角位置强行截留了半个月,一部电影的拍摄周期总共也才三个月,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决定。

制片气急败坏地质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决定主角人选,他只能一遍遍说,再等等。

他甚至向春盛娱乐让了步。

直到有个朋友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说没想到你家殷老师居然当了吴帆导演的男一号,也太厉害了。朋友是半个圈内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

殷薄言竟然已经无声息地进了组,吴帆是圈内公认第一梯队的名导,这个资源绝不是短短半个月就能撕下来的。

他在演艺事业上,确实有着无可睥睨的野心。

闻霖想,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还停留在原地。

闻霖冷淡地看着殷薄言颤颤巍巍拿起钢笔,他的脊骨不受控制地弓起,难得违背了从小训练好的体态,弯成忍受痛苦的形状,像是头戴荆棘冠冕,钉在十字架上受刑的基督。

他怎么不哭呢,闻霖坐在沙发上,拿起画到一半的分镜涂抹着阴影,出神地想。

怀揣野心的殷薄言,终于因为电影,重新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期待看到殷薄言的眼泪,他想,他简直是以一种接近刻毒的卑劣心理,来看殷薄言在他面前难以掩饰的凄楚神清。

他想看到殷薄言伤心的脸,所以就算后来他已经清楚韩知远的事情大概率不是殷薄言做的,在剧本围读见面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对殷薄言说出最刻薄的话。

很久以前,他们也是这样待在酒店里,并排靠在沙发上,一个人画分镜,另一个写人物小传。

他每次转头看殷薄言的时候,殷薄言都会用手把电脑屏幕遮住,朝他眨眨眼,说不许你看。

他觉得好笑又可爱,反驳说你哪次没有给我看。

殷薄言摇摇头,嘟囔着说反正不是现在。

在拍摄日程不紧的时候,他们会在酒店里做爱。闻霖会把他的臀打得微微肿起,然后掰开他的腿深深进入他的身体。

殷薄言有时候会哭,有时候又会不解风情地提到近期拍摄的内容,他问那一场拍了二十条你最喜欢哪一条?

第一条,他漫不经心地说,一边把殷薄言抱在怀里,轻轻揉着他微红的臀瓣,殷薄言靠在他颈侧,因为疼痛和性爱流出的泪水顺着衣领沾到闻霖的脖子上,有点湿,也有点凉。

那你还让我拍那么多条,他愤愤道,随后又被激烈的交媾转移了注意力,他的身体伴随着抽插上下起伏着,泪水流个不停,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什么,闷闷地说,我最喜欢第六条。

但现在也没什么不同,他们依旧是一个人画分镜,另一个写人物小传,只不过他仍坐在沙发上,而殷薄言则拖着一个深红高肿的屁股颤抖地坐在闻霖为他特制的坐垫上。

闻霖盯着他汗湿的鬓角,不断颤动的手腕,和不知不觉又被咬破的唇,不知道他明天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这样也挺好的,闻霖想,起码殷薄言依然在他身旁。

殷薄言身下是火烧火燎的疼痛,每写一个字都需竭尽全力,否则全然无法控制颤抖的笔触。

他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一层,唯独眼眶是干涸的,他没有哭。就像摔了一跤跌倒在地的孩子只会在家长扶起他安慰的一刹那嚎啕大哭,而没人扶的那个只会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拍去裤子上的尘土。

有些眼泪只有被真正看见的那一刻才有意义。

体内粗长的玻璃珠棒将他死死钉在高脚凳上,让他上身每一个动作都饱受折磨。但他还是写得很认真,重写一遍人物小传让他对人物有了更多层次的想法。

他写许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正派主角,写他对母亲韩蕾既爱且恨,写韩蕾虽然渴望自由,但在她逃走前其实对许收很好,写许收即便贫苦,也收获了很多爱的童年。

有时候,韩蕾会莫名其妙地令他想起严岚。

回过神来,纸张最后一行被手心残留的汗水不小心模糊了字迹,笔记本是活页的,殷薄言盯着这页写满字的纸看了一会儿,随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开拆卸扣,准备拆掉重写。

“今天先到这里吧。”身后传来闻霖的声音,“我待会还有事。”

殷薄言愣了一下,整个人被疼痛折磨得有些麻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慢吞吞转过头看了沙发上的闻霖一眼,才轻声说:“好。”

从椅子上下来不比坐上去轻松。

殷薄言一手按住坐垫,一手扶住吧台,将自己的臀轻轻从指压板上抬起。那是一个回血的过程,肿胀的臀部离开被挤压的处境重新恢复触感,对疼痛反而更加敏锐,臀部肌肤瞬间如被万千牛毛细针刺入,让他不禁皱紧眉头,再次咬破下唇。

而玻璃珠棒上的润滑已经干涸,肠肉黏连于上,拔出来艰涩非常。

他死死扣住吧台边缘,抽着气,终于成功将自己一寸一寸从可怖刑具上剥离,原本红肿的臀面上好似又胀大了一圈,指压板造成的小坑尚未回弹,密密麻麻的,先是失血般青白一片,后又开始泛紫,而臀缝中间穴口微张,一时合不起来,瞧着颇有些惨不忍睹。

闻霖伸出手,示意殷薄言将笔记本交给他。可殷薄言连站都站不稳,踉踉跄跄起身时一个趔趄,酸软手脚将笔记本意外碰落,大把纸张飞羽般散落在地,纷纷扬扬间,将闻霖投向他的视线切割成碎片。

他的动作在空中短暂停滞了几秒,抬头看了闻霖一眼,没说话,只是紧抿着唇,颤颤巍巍地弯下膝盖跪下去,艰难伏在地上,低垂着头将活页一张张拾起。

毕竟只是一家四星级酒店,木质地板上没有铺设地毯,闻霖见他跪伏在地上,腰肢塌陷,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头发黑而密的后脑勺、削薄的脊背和青青紫紫的屁股。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一幕,闻霖莫名觉得有些碍眼。他踢了踢飞到脚边的纸张,压下心内生出的烦躁,说:

“可以了,穿好衣服回去吧。”

说着将一张房卡扔到叠好的衣服上,留下一句,

“每晚8点,我不在的话,可以提前进房间等我。”

然后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殷薄言置若罔闻,好似他的感觉神经全部用来接收身后的痛楚,依旧垂着头颅,将散落的活页一张张捡起并整理好才站起来,起身的时候他有一瞬间头晕目眩,扶着沙发缓了好一会儿。

他写了一个小时出头,因为疼痛的缘由,字数才三千多,离完成小传还很遥远,他这样想着,将笔记本放在吧台上,忍着身后疼痛穿好衣服离开,没有忘记捎上那张房卡。

走出房门时,他尽量迈着正常的步伐,没有扶墙,脊背自虐般挺得很直,朝电梯走去。所幸这层被剧组包下,没有人,他可以走得很慢。

而天边碾过一阵极闷极响的雷鸣,好像快要下雨了。

第二天何琛问他嘴唇怎么回事,他说吃东西不小心咬到了,何琛唔了一声,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殷薄言干脆戴上口罩,杜绝一些旁人的询问。

“言哥,你是不是又睡不好了?”何琛瞅了一眼他的脸色,问。

“没啊,”殷薄言掀了掀眼皮,懒懒问道,眉目间盖了一层深刻的疲倦,“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瘦了。”

“角色需要,”殷薄言拍拍他的肩,“别跟你张哥说啊,他太啰嗦了。”

“张哥火眼金睛,他什么看不出来?”何琛苦着脸说。

幸好张桐一般不跟组拍摄,要不然以他的敏锐程度,殷薄言的事肯定瞒不下去。

他们说着走进围读的会议室,殷薄言瞧着桌边的红木椅子犹疑了一瞬,亚克力拍造成的伤痕其实都在表皮,看起来惨烈,实则不如木拍那般打进肉里。

坐下去虽痛,但也并非不能忍,这是闻霖为惩罚期留的余地。

“薄言哥哥……”

正迟疑间,殷薄言就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朝他跑了过来,是饰演许收小时候的演员陈奕文,虽然大概只有几分钟戏份,但他父母还是带他来参加了剧本围读。

可以看出他们很珍视这次机会。

在闻霖和殷薄言的电影里露脸,确实可以称之为一份不错的履历。

“小文,怎么了?”他面上浮出温和的笑。

男孩妈妈快步跟了上来,朝他露出一种在剧组工作人员脸上很常见的客气又略带点谄媚的表情,说:

“殷老师,他是想和你合照,小文他一直都非常喜欢你。”

“是么,小文?”他摸摸男孩的头,男孩五官端正,眉眼间和他生得有几分相似。

陈奕文有些羞怯地点点头,他手里还拿着剧本,看得出来翻了很多遍。

“合照是可以的,但发公开社交平台上的时候麻烦不要涉及电影内容。”何琛凑过来说。

“好的好的,这点我们清楚。”他妈妈连连点头。

殷薄言蹲下来,拉下口罩,揽住陈奕文的肩看向镜头,身后伤势被拉扯到时眉间难以察觉地皱了一下。这时,他听到男孩小声在他耳边问,“薄言哥哥,你不舒服么?”

“怎么会,”殷薄言惊讶地扬起眉梢,“哥哥挺好的。”

男孩黑黝黝的眼睛一动不动望着他,小孩子的眼睛清澈得吓人,殷薄言这么和他一对视,心里莫名生出些心虚来。

“给你签个名吧,好不好?”他站起身,转移话题。

“好!”男孩咧开嘴笑起来。

他示意男孩将手中剧本递给他,在扉页写下“祝小文前程似锦”几个字。

“哟,小文,拿到你薄言哥哥签名了啊。”一个脑袋凑过来,这种不正经的语气,一听就是韩知远。

殷薄言看着韩知远脸上快要挂到颧骨的黑眼圈,笑着问:“你怎么了,熬了几个大夜一样。”

“害,别提了,最近流年不利,昨天晚上被我经纪人抓着开会。”韩知远摆摆手说。

娱乐圈工作室没有固定模式,艺人参与度有深有浅,韩知远确实像是懒得理这些事的性子。

“那要不然去拜拜?”旁边一个男演员听见他们的对话,插嘴道。

“算了,那我还是先替周铭拜拜吧,他看起来可比我烦。”韩知远说。

闻霖翻着手里的人物小传,字迹流畅漂亮,殷薄言总在这种细枝末节处体现他从小被无数资源堆叠起的素养。

小传近两万字,尚未到写完的时候。

比之五年前,殷薄言除了光华横溢的天赋,还多了对演员同样珍贵的经验与体悟,这让他对人物的理解显得深刻而惊人。

尤其是许收对母亲韩蕾的情感,这一段情感可以称之为许收这个人物的立身之基,他之后的所有痛苦挣扎、崩溃疯狂都是从此处衍生而来。

殷薄言在此处,补充了很多他意料之外的细节。他比之前更敏锐了。这很难得,演员成名之后很难不被铺天盖地的漶漫星光磨损,他们会丧失一些浸在生命里的稚拙感触,与之交换的是红毯、聚光灯与成群的目光。

尤其对殷薄言这种出身富足的人来说,每一点敏锐都是宝贵的。

那些粗制滥造的片子并没有将他的能量折损丝毫,意识到这一点,闻霖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他只是重看了一遍那篇还没写完的小传,把修改好的电影分镜再次夹到笔记本中间,放到了酒店卧室书桌的一个礼盒上面。

那个礼盒是圈内一个朋友寄给他的新产品,里面是一个和殷薄言罚坐时相似的坐垫,只不过还多了加热功能,他想了想,觉得太过,还是没拿出来给殷薄言用。

这几天他总是很忙,在即将开拍的筹备期,有太多东西需要拍板决定,邮箱里那几封演职人员变动调整也没来得及看。

闻霖捏捏鼻梁,抬手看了眼时间,快8点了,是殷薄言即将上来的时间,他站起身来拉上窗帘,顺手调高房间温度。

近来商山县时晴时雨,晴雨之间的界限是模糊的,彼此缠缠绵绵,阴云在天穹恋栈不去,便再没有明确的天晴,明确的阴雨,整个村落常年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雾,连同道旁稀疏的植株也跟着朦胧湿润起来。

灰败的天气似乎也影响了殷薄言的气色,让他一天比一天苍白缄默,黑沉沉的眼将一切多余情绪掩埋,他不再争辩,不再求饶,不再说多余的话。

哪怕每天20下加上罚坐,已经到了他的承受极限。

而闻霖,闻霖依旧没有手软,情绪在他身上几乎可以扯成一条平稳的直线,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像是要打碎殷薄言漂亮的皮囊。

但今天殷薄言没有准时到来,快到8点20分时,才敲响他的房门。

“抱歉,临时有些工作要处理。”殷薄言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瞧着状态不甚好,整个人轻飘飘的,唯有一双漆黑眉眼沉在实处。

闻霖点点头,眼神落到吧台上,殷薄言会意,熟练地脱去衣物摆好姿势,等待亚克力拍炸响在他赤裸的臀上。

这已经是第六天,算上第一天的数目,殷薄言已经承受了120多下,尽管是分开进行的,但臀部肌肤还是青紫连片,肿热难消,看起来碰一下都痛。

很难想象他这几天是怎样拖着这样的屁股强作行动如常,进行剧本围读的。

但惩罚还是照常进行。

第一下挥落的时候殷薄言的反应比之前剧烈,身体抖如筛糠,能听见他齿间被吞没的闷哼,实际上,闻霖用的劲已比前几天小得多。

只是今天殷薄言的状态格外差,或者说,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啪啪啪!”

闻霖拉快了惩罚进程,带着惨烈伤痕的臀部又上了一层色,红的青的紫的被搅浑了,倒是十分热闹。

回锅总是格外难捱些,原本隐没皮下的疼痛被重新激活,如沉底的泥沙复又翻腾,再次鲜活起来,混合着新印到肌肤上的热痛,新伤旧伤一同反复,哪里能轻易熬过。

这种日复一日的捶楚,很难说还带着爱,但切切实实是藏着恨的。

闻霖注意到殷薄言急切的喘息,一应动作未停。

“啪啪啪!”又是三下,打在臀腿间。

殷薄言甚至已经趴不稳了,双腿战栗,房间里温度很高,但他却觉得冷,好似窗外冷风裹挟阴雨吹进屋里,让他骨缝生凉。

他依旧是沉默的,无言的,他的痛楚没有声音。

房间里只剩下一下下皮肉接触亚克力拍的声响,因为肿胀而显得不那么清脆,有些沉闷,如同手掌击打水面,有一部分声音被水流无声吞没。

在和殷薄言分手之前,在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里,闻霖都觉得殷薄言是年轻的,美丽的,天真的,娇憨的,他常常为镜头下的瑰绮身影着迷,又乐意包容他时不时的固执与任性。

后来他方察觉,殷薄言昳丽柔软的皮囊下生着这么硬的骨头。

“啪!”第十五下。

殷薄言屁股上的皮肤又被完完全全肆虐了一遍,他紧咬牙关,昂起脖颈,颈部肌肤因为拉伸而显得极为脆弱,能看到肌肤下流淌的青紫血管。

闻霖的动作慢下来,似乎在等他缓过这一阵。

两人的静默让空气变得粘稠,但在这时,一阵铃声打破了室内近乎沉闷的氛围。

门铃居然响了。

闻霖有些惊讶地停下动作,他这才发现,10分钟前韩知远给他发了消息,说是有些关于剧本人物的东西想跟他商量。如果说上次是顺水推舟,那这次就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他没有在这个隔音设施不怎么样的酒店冒着被发现的风险玩这种把戏的打算。

但这看上去实在像上次闻霖家里的重演,殷薄言会怎么想?

“是韩知远。”闻霖停顿了几秒,难得有些犹豫。

殷薄言已经慢吞吞地撑起身体,大半身躯靠着吧台借力,才勉强站稳。

他看起来狼狈极了,像是泰半力气被疼痛攫取,眼里笼着层层灰雾,疲惫且倦怠地望过来。

“闻霖……”他音色喑哑,开口说了这场惩罚中的第一句话,却又戛然而止,复又张了张口,还是没有说下去。

他该说什么呢?无论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于是他垂下长长眼睫,盖住疲钝的眼。

闻霖没等到他后续话语,而韩知远还在门口,只得将沙发上的衣物递给他,说:

“今天到此为止,人物小传你去卧室写吧,笔记本在书桌上。”

至于罚坐,他想,看殷薄言这幅风吹即倒的样子,还是算了,暂且饶他一回。

“他不会待很久。”闻霖想了想,补充道。

“好。”殷薄言接过衣物,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卧室走去。

“这么久?还以为你不在房间呢。”韩知远进门,朝闻霖晃了晃左手拎着的半打啤酒,“喝点?”

“不了,晚点还有工作要处理,”闻霖拒绝道,“快开拍了,你也少喝点,保持好状态。”

“遵命,大导演。”韩知远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打开吧台旁边的小冰箱,将啤酒放进去,“那先放你这,我们下次再喝。”

“对了,我昨天发你的人物小传你看了么?”韩知远问。

“粗略看了一遍,还没细看……”

毕竟只是县城里的挂牌四星酒店,尽管闻霖住的是行政套房,卧室与客厅之间的隔音做得也不好,所以即便关上了门,韩知远与闻霖的交谈也断断续续传到了卧室。

但殷薄言并没有窥探他们谈话内容的意愿,他脚步虚浮地走向书桌,笔记本放在很显眼的位置,但他环顾卧室四周,并没有看到指压板坐垫的影子。

他的视线从空荡荡的硬木椅子转移到活页笔记本,最后停留在笔记本下面那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上。

殷薄言眨了眨眼睛,盯着礼品盒看了约有十余秒,眼神空茫,一时看不出在想什么,他动作缓慢地拿开笔记本,打开了礼品盒盖,一个构造相似的指压板坐垫出现在他面前,不同的是这个坐垫旁边还连着一个小型的按键设备,上面印有「c」的字样,应该是调节温度的。

他笑了一声,笑声低哑干涩,如一只垂死的鸦。

原来是这样。

他早该想到,闻霖如今最喜欢用千奇百怪的方式来折腾他,磋磨他。

殷薄言将那个坐垫拿出来铺在凳子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把坐垫的温度调到了最高档——44c,既然闻霖想,他没有理由不配合。

坐垫温度上升很快,坐下去的时候已有些温热,殷薄言慢慢地将玻璃棒容纳进自己的肠道,幸好这已经是第六天,将粗硬的玻璃珠棒吃下去不再像第一次那么艰难。

他一手把着微热的玻璃珠棒,慢慢向下坐,而耳边传来韩知远和闻霖谈论剧本的断续字眼,门内门外,便只隔着一道门,也如深渊裂谷一般,将世界粗糙劈成两半。

他在这边,而韩知远与闻霖在那边,主题同样是人物小传,却已是天壤之别。

那些曾经让闻霖与他引为知己,骤然心动的故事、光影、艺术都变成了闻霖羞辱他,惩罚他的工具。

他终于坐到底,坐垫灼热的温度烫得他一个激灵,新伤叠着旧伤的臀部肌肤根本无法承受竹笋挤压与坐垫温度的双重折磨,他强迫自己压下离开坐垫站起来的本能反应,仰起头咽下涌到喉头的呻吟,在笔记本上再次写下许收的人生。

遇上蒋思永是许收贫瘠扭曲的前半生的转折点,将他从满是泥泞的生活中拉出来,遇见蒋思永,让许收的人生有了不同的可能性。

“遇见许收,让蒋思永的人生有了不同的可能性。”韩知远说,“虽然剧本大部分表达的是蒋思永让许收的生活产生了变化,但许收对蒋思永同样重要,蒋思永对真相的追求不只是因为正义,更是他对平淡生活的反抗,身为记者他不甘于碌碌无为,许收身上的故事性是他接近许收的引子,他第一次这么深切地了解一个他准备写进报道的陌生人,认识许收后他才明白,因为正义可以披露真相,但因为正义,也可以埋葬部分真相。”

韩知远说着,却看闻霖有些神思不属,

“你今天怎么了,没休息好?”

闻霖的目光在卧室那儿转了一圈,回过神来,

“没,你说得对,在处理蒋思永的时候可以选择不那么直白的演绎方式……”

他正要说下去,却见韩知远的微信响了好几下,

“是周铭?”

韩知远没去理振动不停的手机,“还能是谁,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因为舆论那点事有空就拉我开会。”

因为抱怨的原因,他的声音不自觉放大了些,就算在卧室也可以听得七七八八。

“你又惹上什么事了?”闻霖看着韩知远那一脸苦相,笑着问。

“哪是我惹事,分明是事惹我。”他说话倒也直白,从不七拐八绕,加上闻霖是他朋友,便也干脆和盘托出了。

原来是最近一位刘姓小生硬是贴着他正炒反炒,一会拉着他炒什么内娱四大,一会又根据长相、演技、台词、作品厚度进行全方位拉踩,加上上次那一波关注度还没下去,还真让他在互联网上搞出了点声量。

“说起来那一位也面过蒋思永这个角色来着,周铭说这一次推流的营销号和上一次的重合度很高,大概是同一批人做的,”韩知远嗤笑了一声,“我看周铭说是在搞娱乐圈,实际在演碟中谍,还说要把人家营销号底细摸清楚,摸清楚又怎么样,难道还要花冤枉钱让人家闭嘴么?”

同一批人。

殷薄言忍着由内到外都愈发炙热的疼痛,将这四个字在口中反复咀嚼了许多遍,他好像知道闻霖今天为什么要让他在卧室里听这些了。

体内玻璃珠棒插得很深,犹如被一根烧热的铁杵刺穿,时间越久,便越发难以忍受,大抵是疼得有些意识不清,他竟模模糊糊闻到一股炙烤皮肉的味道,让他一时有些作呕。

“他呀就是金鼎奖提名日期近了,神经过敏,左右我也被带着进了那什么内娱四大,硬蹭也是蹭,也不亏不是?”韩知远倒是心大得很。

“你说这一次和上一次是同一批营销号?”闻霖抓住了他话里的一个点,追问道。

“是……吧,”韩知远显然有些疑惑闻霖为什么问这个,“反正周铭是这么跟我说的。”

他并不知道上一次舆论与殷薄言的渊源,闻霖并没有将只有殷薄言工作室知道闻霖属意韩知远这个信息透露给他。

“怎么了?”他见闻霖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你继续吧。”闻霖摇摇头说,示意韩知远继续讲人物小传。

已经多久了,半小时,还是1小时?

手机放在大衣口袋里,身下的疼痛模糊了殷薄言对时间的感知,他放下手中的笔,将额头抵在桌面,轻轻喘息着忍受坐垫带来的痛楚。

「殷薄言,我希望拍摄途中,上次那种事不会再发生第二遍。」

这是闻霖什么时候说过的话?他记得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不像如今,天天都是缠绵的阴雨。

闻霖说,他不希望再发生第二遍。

桌面冰冷的温度沁到他的额头,他的胃开始翻滚收缩,如有重物强压其上,是一种沉闷而模糊的痛。

好痛啊,他恍惚着想。

韩知远跟闻霖大概只谈了一个小时出头就结束了,被闻霖送出门的时候,韩知远还疑惑着问:“你今天怎么回事,神思恍惚的。”

“不是跟你说了么,晚点还有事要处理,”闻霖说,他见韩知远还要说些什么,便推着他出了门,“你还是好好陪周铭开会吧,明天见。”

“欸闻霖你……”韩知远的声音被关在门外。

一关上门,闻霖立即朝卧室走去,到卧室门前,他才缓了缓急促的步伐,只是他没想到,打开门看见的殷薄言竟然会坐在他收起来的加热坐垫上。

怎么会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让殷薄言用上这个。

殷薄言屁股上的皮肤已经被蒸成了一种艳靡的色彩,乍看就比之前肿大了不止一圈,但他好像不知痛一般,顺着开门声转头,然后缓慢但毫无停顿地站了起来。

“这个坐垫……”闻霖开口,却在看见殷薄言完整的惨不忍睹的屁股之后戛然而止。

他一定很痛,闻霖想。

但殷薄言脸上并没有显露出疼痛的表情,他脚步虚浮地朝他走过来,一手将笔记本塞到他手里,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力气很大,指骨因为用力而发白。

“不是我。”殷薄言说。

什么不是他?闻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殷薄言苍白面孔上那双漆黑的眼睛,极亮,如同燃有琉璃火,将所有情绪烧作一团,让他看不明白。

就像商山的天气,雾霭沉沉,阴雨晴明都不再分明。

“韩知远的事,不是我。”

闻霖的手腕被抓得生疼,但更疼的是看清雾散后殷薄言的眼睛,那里面是什么呢,是痛,是恨,是伤心,还是难过?

他早该想到,漂亮皮囊被打碎后,露出的自然是鲜血淋漓的内里。

问题是,这真的是他想看到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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