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在罗马玩了四天后,两人转进水都威尼斯。

威尼斯是座奇妙的城市,宛如血管密密分布于城内各处的运河,担负起全部的运输责任,人们上下班搭的是水上巴士,观光客搭的是游轮客艇,以及一条条宿在河岸边,被称为“贡多拉”的美丽小船。

一出威尼斯火车站,殷恬雨马上被眼前繁华多变的运河风光给迷住了,虽然乘坐贡多拉时,她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河流飘来的腥臭味,但船夫浑厚迷人的歌声仍是催动了她浪漫的心魂。

她回过明亮的眸,望向坐在身边的路柏琛,正欲发表感言时,他抢先一步抬起手。

“你别说,让我猜猜。”他俊俏的嘴角勾着玩味的笑。“你是不是要跟我说,好浪漫喔,没想到我们真的在威尼斯耶。”

听出他话中的嘲弄意味,殷恬雨微微撅起唇。“干么啦?不行吗?”

路柏琛笑意漫上眉宇,迸出那种“我就知道”的眼神,他故作无奈地耸耸鼻子。“你没闻到吗?有种奇怪的味道。”

“那又怎样?”她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你不觉得很破坏气氛吗?”

“不觉得。”她横他一眼。“每个城市都有美中不足之处,你为什么偏要挖掘丑陋的一面呢?我宁愿只记得威尼斯的美好。”

他子她两秒。“的确很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他不该感觉讶异的,她原本就是个只看到神话浪漫面的女人,她对世界的认知,原本就是光明多于黑暗。

他宁愿她永保如此的纯真。

“戴芙妮。”他心弦一扯,忽地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呵护。

她扬起眸,眼神疑问。

“没什么。”他微笑。“你听得懂船夫在唱什么吗?”

“嗄?”她楞了楞,摇头。“是义大利文吧,我听不懂。”

“是一首拿波里情歌。”

“拿波里情歌?”殷恬雨抬眸望向船夫,长相不赖的中年船夫也正好看着她,冲她调情似地眨了眨眼。

她脸颊一热,尴尬地不晓得如何反应时,路柏琛掌心托住她尖巧的下颔,强硬地将她的注意力转回来。

她在他眼底,瞥见一丝不悦的警告。

他不会又生气了吧?她好玩地微笑。

“你刚说他唱的是拿波里情歌?”

他点头,咳两声,仿佛藉此镇定自己起伏的情绪。“你知道拿波里作家怎么形容他们的民谣吗?他们说那是一声叹息,一个吻,一阵愉悦的笑,一种复杂而蕴含力量的思想。”

一声叹息,一个吻,一阵愉悦的笑,一种复杂而蕴含力量的思想。

殷恬雨怔怔地咀嚼这段话,愈是细品,愈有滋味。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她梦幻似地凝睇路柏琛,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能说出如此罗曼蒂克的介绍词。

他一向很实际,不是吗?

“你从哪里看来的?你读过拿波里作家的作品吗?”

“怎么可能?”他朗笑,摇了摇手上拿着的观光指南。

原来是现学现卖啊!

她娇睨他。“还以为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文学气质呢。”

“嘿,我能背出这段话就不简单了,你应该夸奖我才是。”他像个小男孩似的,戏谑地讨赏。

“是啦,你最厉害。”她柔声低语,口气虽似含着不情愿,凝望丈夫的眼潭,却是满满的,承载着浓浓爱意。

她宠爱地看着他,就像母亲看着自己调皮的孩子。

路柏琛一窒,心脏跳漏一拍。

他转过头,不敢再迎视她赤裸裸、澄澈见底的眼潭。她对他的爱,是如此昭然若揭,宛如历经千年岁月的巨岩,沉沉压在他心头上。

千年的重量,、水恒的爱,他该如何承受?

如果她知道他和相思

“柏琛,你在想什么?”她幽幽的嗓音如最轻的春风,吹过他耳畔。

他忽地醒神,抹去眼底沈郁的思绪,朝她暖暖地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晚上该去哪家餐厅。”

她凝视他,也不知是否猜出这只是他的推托之词,总之,她没再追问,唇角浅浅一扬。

下船后,两人手牵着手,在群鸽乱舞的圣马可广场上散步。殷恬雨买了一条面包,撕成小小碎块,喂着鸽子玩了片刻,忽地扬声。

“你知道吗?柏琛,以前威尼斯可是个独立城邦,还曾经跟土耳其争了四百年的海上霸权呢。”

“你怎会知道这些?”他讶异地瞥她一眼。

“你以为只有你会事先做功课吗?”她似笑非笑地抿唇。“威尼斯原本是拜占庭帝国的属国,后来帝国没落,威尼斯乘机独立,取得了自治权。”

“然后呢?”

“当然是四处扩张领土喽,连君士坦丁堡都曾经是威尼斯共和国的殖民地。”

“了不起。”路柏琛眯起眼,遥想当年威尼斯城邦的权倾一方。

殷恬雨继续说历史。“听说威尼斯的贵族阶级就是国会议员,本来是由比较富有的商人来担任的,后来改为世袭。”她顿了顿,叹息。“就算到了现在的民主时代,这种政治世家还是存在。”

“你是说你们殷家?”他领悟她话中涵义。

她轻轻点头。

“你不喜欢吧?”他怜惜地抚弄妻子的细发。“从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确实是一种压力。”

“我以前的确很不喜欢,因为别人总以为我是殷家的孩子,理所当然就应该是很优秀的菁英,可惜我不是。”她哑声低语。

路柏琛望着她略显忧郁的侧面,正想开口安慰,她却忽然扬起眸,微微一笑。

“不过现在我懂了,我从殷家得到的比我失去的多得多。”

“什么意思?”他不懂。

她没解释,径自仰头,欣赏面前一栋极富哥德式风格的华丽建筑,目光顺着屋顶的尖锐线条蜿蜒。

“这就是道奇宫吧?听说以前威尼斯总督就住在这里。”她回眸。“要不要进去参观?”

“好啊。”路柏琛无异议。

两人买了门票,随着一群观光客簇拥着踏进宫殿里,室内金碧辉煌的摆设频频引起赞叹,天花板精致的雕刻更是足以流芳百世的艺术珍品。

“好漂亮的宫殿!”殷恬雨长吁一口气。“当时的总督一定很有权势。”

“当然喽,不然怎么跟人家竞争海权?”路柏琛回话的口气隐隐透露着仰慕。

“我可以想象,你如果是威尼斯总督,一定是很霸道的那一型。”她揶揄。

他朗笑,不置可否。

“如果你生在那时代,你会想当总督吗?”

“你说呢?”他没正面回应,神采飞扬的表情却明白表示了有为者当如是。

殷恬雨静静凝睇他。

那么,千万别忘了你的野心啊!她涩涩地在心里叮嘱。别忘了要实现政治野心,依附政治世家永远是最便捷的途径。

她敛下眸,对自己苦笑。

她承认自己很卑鄙,她是故意提起这话题的,她要点醒他,事业与爱情,他该好好拿捏天平两端的重量,别做出令自己后悔的决定。

离开她,离开殷家的庇护,绝对会让他的政治前途蒙上阴影。

所以,别再想着李相思了,那个女人只会令他身败名裂。

他如此精明,一定会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对吧?

欢乐,是时光的羽翼,小叮当的任意门,仿佛只是一眨眼,两人便瞬间移动到此趟旅行的最后一站——托斯卡尼。

路柏琛租了一间度假小屋,两人在此地盘桓了好几天,享受慵懒的乡间生活。

清晨,他们会沿着小屋附近的葡萄园散步。初秋时节,葡萄结实累累,饱满的果串如同一颗颗明珠,在薄雾中闪着清光。

待阳光从云朵后透出来,便可清楚地看见眼前一大片丘陵起伏,一幢幢红瓦石墙的乡间小屋,悠闲地座落在翠色波浪中。走累了,两人会寻一株枝叶茂密的橄榄树,在树荫下憩息,并肩欣赏周遭的好风光。

中午时分,殷恬雨会在度假屋里光洁明亮的厨房里亲手准备菜肴,她最爱托斯卡尼的番茄,烫熟了,洒上橄榄油、大蒜末,以及一把新鲜的罗勒,做成清爽的沙拉,路柏琛最爱的则是烤得脆脆的面包片,抹上黑橄榄酱及蒜末,香酥可口。

午饭后,两人会半躺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读书,享受着温暖的日光浴。她读的是软性的散文小说,他就比较杀风景了,总是看些诸如名人传记之类硬邦邦的读物。

到了傍晚,那是更奇妙的时刻,穿过美到不可思议的薄暮,来到一家一对老夫妇开的小餐馆,喝杯红酒,吃很棒的义大利乡间料理,然后,醺醉着神智,在月光下漫舞。

如此平淡却闲适的生活,对殷恬雨而言,美得像一场梦,一场她永远不想醒来的梦。

但,挽不住的时光轮,终究要转动。

再过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他们便要搭机返台了,这天,将是这甜蜜假期的最后一天。

要回台湾了。

殷恬雨摇摇头,甩开脑里不受欢迎的念头,不管如何,这最后一天还是属于他们的,她要好好把握。

她望着镜中的身影,为自己做最后的装饰,她在发际压上一朵粉色玫瑰水钻发夹,颈上,则松松挽着条彩色丝巾。

看起来还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义大利有种奇异的魔力,她总觉得自己来到这儿后,似乎变好看了,偶尔,甚至可以用上“漂亮”这个形容词。

如果,能够在这里长住就好了,或许她会一天比一天漂亮,一天比一天更有魅力。

不过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必须回台湾应该说,她必须和他一起回台湾。

她自嘲地牵唇,不再留恋镜中的容姿,披上一件薄外套,盈盈下楼。原本该在客厅等待的男人,却不见身影。

他上哪儿去了?

她疑惑地挑眉,眸光流转,在室内搜寻,忽地,透过厨房的门帘瞥见他的下半身。

她走上前,正想出声唤他,却乍然听见他模糊的低语。

“我知道期限已经到了,可我不能提早离开,恬雨玩得很开心,我不想扫她的兴。”

娇躯僵凝。

“你就不能再多等一天吗?我明天就搭机回台湾了。”

怀疑的浪潮在心海翻滚。他在跟谁讲电话?

“你听我说,相思——”

是她!

殷恬雨只觉眼前一眩,忙探手扶墙,稳住自己虚软的身子。

他在跟李相思讲电话,他要她再多等一天——这意思是,他一回台湾就要投向她怀抱了吗?他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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