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我有一个朋友4
来人将楼道堵得水泄不通,制造了大量的噪音,很快有人不堪其扰报了警。我家乡周围县市的方音复杂,有时相邻的城镇口音都大相径庭,走廊狭窄回声颇大,又人多口杂,警察的盘问和对话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听得明白:秦臻的爸爸出事了。
这些人是循着秦叔叔早些年给人做工时填过的家庭住址找来的。我们住的这种安置房没有产权证,在外买房后要办房产证时就要先放弃这里的居住权,搬走一户立马就会安置进来新的一户,对面的那间屋早就不属于秦臻家,他们当然不可能在这里找到人。
后来的一段时间,陆续又有几拨人找到这个地址,有敲错我家门的,还有特地堵着我问秦臻家有没有别的房产的——别说我确实不知道了,就算我知道,我也绝对不会说。
某天,我像往常一样拿着节衣缩食攒下的零花钱到网吧叱咤风云,忽然有一个人拍我的肩膀。
再见面,秦臻早已不复从前的体面与光鲜,背上背了一只大包,包里装的是他所有的行李——秦叔叔前些年给他找了个后妈,后妈又给他生了个小弟弟,这次出事之后秦臻的后妈火速处理了后事,卖了他们的房子分家,给秦臻留的唯一一条“活路”,是按继承法里的某一条某一款,分给了他房款的百分之十几,至于存款、车、贵重物品等,一律以变现后花在葬礼里为由敷衍了秦臻。
学校他根本回不去。就算老师有心袒护他,可其他学生的家长却不愿意让自己面临高考的子女和一个天天被人找上门要钱的人当同学——谁知道那些社会人士在校门口和附近聚集,哪天会做出什么事来?校方最多能保证不让他们进入校园,总不可能驱逐他们离开学校校门周围的公共区域。
休学后,秦臻住在临近县城一处空置多年的奶奶家房子里。秦臻的奶奶过世多年,那处房子是他爸事业鼎盛时期根本没看在眼里的老屋,是以在世时没有来得及完成过户,他后妈自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一开始还算安静,可过了没多久,接二连三地有人找上这个地址,上门跟秦臻要钱——他分到的那百分之十几的房款算下来不过十多万元,根本应付不来那些人,只好趁着夜深人静匆匆打了个包,将能带在身上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回到这个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县城流浪。好在那些找他要钱的人并不是本地的,不可能渗透到这里的每一个角落,还不至于发生他走在路上就被人围追堵截的场面。
高中时代,我和我周围的同学已有了“好不好看”的意识,哪颗缝扣子的线要是和别的扣子不一样、哪件t恤上破了个小洞,那都是断断不肯穿出门的,而这时的秦臻穿的衣服倒像是我们小时候穿的那样——家长嫌孩子调皮,索性只给穿些旧的衣服,反正换了也很快就会弄脏,以至于那些衣服看起来常是灰蒙蒙的。
看我玩游戏,秦臻也玩了飞仙,出于装备便宜好凑合、后期任务活动好“就业”的考量,申请了个女号,玩了个药师。他一如既往地心灵且手巧,学得很快,尤其是法系远程职业,一点就通。
那时我和风伤已经配合打了两年的pk年赛——风伤的操作水平非同一般,在游戏中小有名气,他又很有前瞻意识,是最早将自己定位为“职业玩家”的一批人,打定了主意要借游戏的东风赚大钱。第二年拿了冠军之后,他一直策划着下一年由我们两人作为队伍核心和主要输出,收费带其他人拿年赛冠军。
此前我们的队友基本固定,大家拿了两次冠军各自有所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