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安于秋负手而立,姿态清冷,道:“神元宫主不远万里前来,所为何事?”
眼前到达神元宫之人正是天元界鼎鼎有名的神元宫主,但见过他真容的人却少之又少。
只见神元宫主不留须发,面容刚正,眉宇宽阔,眼神锐利,不怒自威。
他声音铿锵有力,道:“新任南州镇使即位,我不能来吗?”
“只怕是宫主想起来数十年前那桩旧事,前来找九极宗算账?”
“哈哈。”神元宫主声音爽朗,高声道:“要算账早来了,当年也是我师弟没有本事,被贵宗前任宗主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斩杀了,有何值得我来算账的?”
安于秋面色微微变了一下,饶是她,想起当年之事,也五指紧握上剑柄。
“稍安勿躁,我这抹化身怕不是还不够你随手一剑的,待我把话说完。”神元宫主脸上挂着轻轻的微笑。
“有话就说。”安于秋冷声道。
她已经抽出长剑,看样子随时可能动手,斩杀掉神元宫主的这道化身。
只是持剑面对神元宫主,若放在中土,那可就被视为大不敬,可被其他任何人斩杀,都有神元宫与观星司来做担保。
但安于秋毫不在乎。
“我所来的目的,一如数十年前,想请你入神元宫。”神元宫主负手而立,语出惊人。
“做梦。”
安于秋淡淡地回答。
“那可真遗憾。”神元宫主摇头说道,但并不意外,这个答案一如往先。
安于秋扬起长剑,剑尖直指神元宫主,冷声道:“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背离了当初订下的规矩。”
她言语之中已经有了怒气。
神元宫主沉声道:“千年前的规矩为何要束缚今世之人!我必当超脱往先,带领整个天元界破除黑暗的蒙蔽,找寻到我们的根本以及存在于这个破碎世界的秘密。但,为何,就是最有机会最有可能与当初的所有隐秘有关的你,最否认我否认神元宫的理想!”
帘幕被风吹得剧烈摇动,大殿八面透风。
安于秋沉默下来,良久,沉声道:“我们对天幕之外一无所知,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是时候?”神元宫主嗤笑,道:“前任观星司主人以最后的阳寿以及揭示了天元界浩劫将至,他可不会错吧?我们还有什么时间?而且,我已经接触过天幕外的存在。”
“你疯了。”安于秋淡淡地说道,都不是疑问,是一种陈述的语气。
擅自接触天幕可是大忌,这是当年一直流传下来的戒言。
绝不可,接触天幕。
而神元宫主已经打破了这一律令,安于秋只觉得一种风雨将至的感受。
“哼。”神元宫主甩袖转身向大殿外走去,道:“时至今日,你安于秋还在抱着那可笑的古板规矩,你可要记得,那规矩最近杀死的一个人,可是你的主人!”
他最后两个字咬的格外沉重。
安于秋眼神僵硬了一下,冷声道:“慢走不送。”
神元宫主身形缓缓消散,却仍旧说道:“碎虚界的人可以进入你南州,但记住,那位大帅必须死在碎虚界。若是他萌生退意,你就帮他体面。这是你的,责任!”
“我自有分寸。”安于秋冷眼看着神元宫主的身形消散在大殿门口,眼神中罕见地闪过一丝,仇恨。
她自语道:“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在东原的图谋。呵,不过你也没有那个命,那位已经不会受你掌控了。”
她离开了大殿,去到自己最疼爱的大弟子清居的住所。
仍旧是那片葱郁的竹林,石水和鸣,鸟雀叽喳,清风拂动。安于秋的心也逐渐沉定下来。
与她一样容颜绝世,世间难得一见的武漪素衣淡雅,独立溪前。
她容貌绝尘,似与人间的烟火气没有一丝瓜葛,身材完美,但小腹处已在贴身合适的衣物下,有着肉眼可见的微微凸起。
感受到安于秋的到来,武漪没有回头,但亲切地叫了一声“师尊”。
安于秋点头,轻声说道:“你决定好了。”
“嗯,既然,没有办法......那只能让这个注定不会快乐的孩子,出生......”一句话不知道耗尽了她多少力气,武漪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眼中含泪,“我想起了一些往世,更觉得自己要活下去......无论是为师尊你,还是我自己......”
安于秋点头,比武漪要高出半个头的她轻轻搂住她娇柔的肩膀,道:“要师尊帮你把他......”
“不必......我不想见到他......”武漪一口回绝,接着说道:“况且师尊你不能轻易离开南州,而那符文对他无用,只要持有符文,他注定会回来的,只是早晚......”
“但这孩子......”
武漪面看前方的小溪,玉手轻轻抚摸上自己小腹,轻声道:“她只是我的......”
“你决定了就好。”安于秋轻轻擦拭着她面庞上的泪水,让她倒在自己怀中轻声抽泣。
或许,自己这弟子,或者胜似女儿,也未曾想过,世世清白之身的她,竟然会在最后一次苦难的转世中,遇上一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