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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秋低着头没说话,像一瞬间回到了半月两人初识前,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你……他与你说了什么?”
谢厌七撩袍坐下,“说了,传剑人吗。”
弈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语气都变得不自信了,“你觉得,我应该要当那个传剑人吗?”
“我觉得不用。”
弈秋抬头看他,眸中闪着希冀,似乎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从小到大,父亲便给他们兄弟俩灌输要当传剑人的思想,就连周围的亲朋好友也时刻叮嘱。
为此,他们甚至不能做想做的事。
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讨厌传剑人这个身份。
再加上祖上几辈,为了护好这把剑,早早殒命,到父亲手上时,更是早出晚归,即便娘亲生病逝去,他都是事后才回,更别说对他们这两个儿子的照顾……
“为何不用?不是一代一代传承吗?”
谢厌七支着下颌,说着自己的看法,“第一,你们自己不想做传剑人,第二,当传剑人会很穷,第三,根本顾不上自己的亲人。”
他说的这些,都是他们的现状。
弈秋一个劲的点头,期待着他的下文。
“所以,为了避免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不想当,那就不当。”
谢厌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人生在世,短短百年,何必要为了不认识的人毁了一生,做自己想做的事即可”
弈秋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了松动,他眸子泛着水雾,心里的委屈好像有了口子,一经而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的都对,我讨厌爹爹的恩公,我讨厌禁围之主!都怪他,才让我们变成这样的!”
这话一出,谢厌七刚想附和着小孩骂两句,却被一个喷嚏截胡了,他揉了揉鼻子,神色古怪。
算了,禁围之主已经逝去,死者为大,弈秋算童言无忌,他若是再骂,就是蓄意侮辱了,万一他转世听到了,那岂不是多了个麻烦。
再说,他瞥见了门口那片破旧衣角。
他爹应该也听到了这一番话吧,希望不要太执迷不悟,将心思放在自己儿子身上吧。
谢厌七微微叹了口气。
张不问不在身边,他反而成了安慰人的那个了。
想来,也不知道他现在在金城做什么。
……
金城,来钱客栈。
张不问放下茶杯,抬头看向了天光一角,那里天门大开,似有几道身影从天上一瞬而下,带着异光,朝皇宫飞去。
吴掌柜端着一些零嘴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同样盯着天上,若有所思道,“莫非又有什么人勾结禁围之主逃下凡间了?”
茶盏差点被一手打翻,张不问轻咳了一声,移开了目光,“尚未可知,吴掌柜若是听到什么消息,可与在下说说。”
“那是那是。”
吴掌柜点头笑着,又回到了自己的柜前。
窗前无端起风,张不问微抿着唇,指尖摩挲着一枚铜钱,端放桌面的手腕上,戴着的铜钱手串缓慢被吹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最后一杯茶落下,他起了身,往客栈外走了出去。
天空游着乌云,恐有暴雨突袭,风起时周遭摊贩便开始收拾东西,百姓脚步加快,带着儿女亲人脚步匆匆地往回赶,客栈店铺屋门紧闭,人潮汹涌,形势紧张。
张不问脚步未停,逆着人流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