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死死攥着那块玉,红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可能是拉扯的时候掉在了车子里。
他泄气无比,他给夏之衍求这块玉的时候,寺庙里的人说有心则诚,所以他从台阶最下面一层三跪九首,一直拜到云巅最高峰。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苦,但现在被夏之衍就这么轻易地还回来了,他心里所有的堤坝一瞬间坍塌了。
薛疏把方向盘重重一捶,快把方向盘打歪了,打得车子嘀嘀叫起来,在寂静无人的停车场里格外刺耳。
薛疏气归气,还是擦了下眼睛,俯下身去在车子里找那根红线。高大的身形蜷缩成一团,在驾驶座那里蹲下来,挤得变形。
他还没找到,胳膊就被人从后面拽住,夏之衍语气和缓几分,低声说:“别找了。”
薛疏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更加愤怒:“别找了?你让我别找了?你根本不在乎!”
“我怎么不在乎?”夏之衍说,把他从车子里拽出来,自己单膝跪在车子上,俯下身在车毯上摸索一番,手上顿时脏兮兮的。薛疏胸膛起伏几下,顶着头凌乱的黑发,站在他后面,看着他摸索半天,总算找到了那根不起眼的红线,不知道被他们俩谁踩了几脚,都嵌进车毯缝隙里头了。
夏之衍也十分狼狈,弄了半天才弄出来。
他扯过薛疏的手。薛疏攥着那块玉仍然攥得死紧,不肯松手,被夏之衍抠了一会儿才从手心里抠出来。夏之衍把那块玉连同红线一起收进自己兜里,沉默地看了薛疏一眼,见到他满脸泪水时,不由得怔了一下。
薛疏注意到夏之衍的眼神,赶紧抹了把脸,又难堪又狼狈,越发气愤,推了夏之衍一下:“我不用你管了!你拿去吧,就当我没有说过刚才那句话!”
夏之衍握紧拳头,竭力平静了下,才拉开保姆车后座车门,拽着薛疏把人推了进去。薛疏反手就想挥开他的手,但见夏之衍脸上神色不虞,这动作虚虚扬了一下,又憋屈地收了回去。
夏之衍也跟着上了车,“砰”地一声把车门摔上。顿时车子里只剩下两个人,空气逼仄无比。薛疏想不面对夏之衍,也不得不面对了。
但他一进到车子里,就沉着脸,别过头去,不看夏之衍。
“你认真的?你要收回刚才那句话?”夏之衍问。
薛疏不说话,像是有些缓不过气来,深呼吸了一下。
夏之衍坐到他身边,腿贴着他的,伸出手去扳过薛疏的头。薛疏红着眼眶扭过头来,垂着眼眸不看他,有些抗拒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夏之衍没有理会,又坐得近了点儿,抬手擦上他的脸,本来想给他擦下眼睛,但往薛疏眼睛上一擦,薛疏立刻闭上眼睛,小声嘀咕:“蜇眼睛。”
说完打了个哭嗝,脸色立刻尴尬得黑了。
夏之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车毯上摸过一番了,也是急昏了头,把薛疏脸上抹了几条黑乎乎的痕迹。他匆忙把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够着身子从驾驶座旁边抽了几张纸巾,递给薛疏。
薛疏却不动,像块臭石头一样坐在那里,又要转开头。
夏之衍不厌其烦地把他的头扭了回来,亲手给他擦。纸巾轻柔地擦过眼睑处,吸了些水,又擦过脸颊,把刚才摸上去的黑痕给擦一擦。但是擦不掉,薛疏脸上仍然跟花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