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地蹲在他面前,将他的长裤从黑靴里扯出来,然后将药酒涂上去。
那个时候,药酒与棉签的触感是暖呼呼的。
路灯下,夏之衍察觉到薛疏的身体十分僵硬,于是速战速决,涂好药之后将他的裤管放下,擦了下手,道:“还疼吗?”
薛疏仰起头看他,流光溢彩的暖光融入眼底,低低道:“早就不疼了。”
夏之衍看见他眼底的悸动,心里某个角落也悄悄跳了两跳,敛住脸上的表情,弯腰抱起还放在花坛旁边的那一摞书,道:“那我先回去了。”
薛疏流连忘返,傻笑一下:“下次见。”
夏之衍也道:“下次见。”
薛疏目送他离开,直到路的尽头看不到夏之衍的身影,还呆坐了好一会儿,才举着两根还没吃完的烤串,一瘸一拐地穿过马路,回到车上。秃子那一脚对他算不上什么,膝盖就是看着肿了可怖了点儿,其实是没多少痛觉的,但是夏之衍给他涂了药,他怎么着也必须一瘸一拐以示庄重不是。
薛疏想着想着就傻乐起来,蹦蹦跳跳上车子后座,长手长脚摊开随便一躺。
如果空间足够大,他还能后空翻、前空翻,翻到夏之衍怀里去。
车子开向郊外。
秦力道:“薛少,张厅长让你过去一躺,咱们该回基地了。”
薛疏没有反应,秦力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闭着眼睛,似乎是睡着了,手里居然还紧紧捏着那两串烤串儿,弄得整个车子里都是那味道。
车子颠簸,秦力生怕烤串掉到真皮座椅上,到时候这薛少爷啥事不管,他特么却又要去辛辛苦苦地洗车了。于是他把车子停在路边,从驾驶座上转过身来,伸长了手,打算将薛疏手里的烤串拿出来。
他却不知道,薛疏并非睡着了,而是一瞬间脑子里如同巨浪搅动,痛得几乎炸裂。千万道记忆碎片犹如玻璃朝他脑仁刮来。
再度睁开眼时,薛疏脸色有些苍白,还有些复杂。
他又重生了——这样描述并不准确。
三天前薛疏也重生过来一次,等弄清楚眼前的状况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夏之衍,他必须提前阻止那个人的死亡,可是勉强从床上爬起来,在院子里头就头疼欲裂晕倒了。
再次醒过来时,便是这一次。他发现自己依然有意识,只是隐藏在了少年时期的自己的思维之下。也就是说,他的的确确是重生了,可重生回来后,却变成了自己的第二个人格,并且就目前来看,少年时期的他是主人格。
主人格还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
他今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上校请了假,跟着张厅长过来找夏之衍,这种事情他做过无数次了,也十分确认,从没有一次夏之衍抬头看过他哪怕一眼,更别说突然和他对视了——可这件事就是这么发生了,隔着操场偌多的人潮,夏之衍那样看向自己。
别说少年时期的他当时就傻了,就连他自己,也讶异至极。他仿佛能感觉到自己长出了两颗心脏,同时为那个人撞上南墙。
接下来的一切都完全偏离了记忆中的轨道,上一世他站在夏之衍身后许久许久,那人从未回头看过一眼,直到遭到陷害身败名裂之时,他为了不让对方遭受舆论与谩骂,将对方困在自己身边,然后着手处理那些攻击夏之衍的流言蜚语。上一世直到夏之衍死,或许都没有多看过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