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应该算是养父母,性情温和的一对中年夫妇,多年不孕,便去孤儿院将三岁的他领了回家——谁知隔年便怀了龙凤胎,夫妻俩欣喜若狂,然而并未厚此薄彼,反而当他是个福星,十多年来一直视同己出。
非常幸福的一家人。
幸福破碎在他十七岁。
弟弟妹妹更小,还在读初中,昏天黑地抱着他哭。他是大哥,他不能哭,蹲下来给两个孩子擦眼泪,让他们不要怕,他一定会想办法供他们吃饭读书。
父母单位也发起过捐款,他收下了,一笔一笔记下每个人的名字,说将来一定全额归还。葬礼出来他去办了退学手续,班主任追着说能帮他付学费,等考上大学也能申请助学贷款,他犹豫很久,终究还是拒绝。
他承了父母的恩情长到这么大,不能让弟弟妹妹露宿街头,好心人的资助杯水车薪,并不足以让他们还完银行的房贷。
原本想着,总有一天能回到校园,也许三五年,也许六七年,却没想到突然被推到了灯光耀眼、万众瞩目的地方。
他不会跳舞,不会唱歌,连笑都不会,被邹燕领着一点点训练成型。那时候选秀节目方兴未艾,仿佛一夜之间就能迅速造无数明星。他登了台,肩宽腿长,相貌英俊,接受采访时总是惜字如金,只有在提到弟弟妹妹才会露出温柔笑容,节目组还不顾他的反对将他的人生故事拿出来大做文章——这样一个既冷峻又暖人还叫人心疼的美少年,不红简直没有天理。
据说那一年,全国上下为他投票的短信让电信公司赚了将近一个亿。
“钧钧!我就说了你一定能红!”
他拿冠军那天邹燕高兴得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吻,就像每次考试得了第一,妈妈都会给他一个响亮的吻。
在他心里,其实把邹燕当做比有血缘关系更加亲近的姐姐。
现在她哭着问,“不要姐姐了吗?”,几乎一秒钟就打散了他积聚多年的决心。
拧了热毛巾给她擦脸,等到她情绪稍微平复,才郑重其事开口:
“邹姐,我只是需要一些私人的空间和时间。”
那天赵亦出了事,他第一时间认为是邹燕在背后使了手段,所以直接把人带到了隐泉。因为有太多前车之鉴,他的前女友,他的个人助理……几乎消磨完了他对她的信任。但他让安迪找人查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甚至找到了那个栽赃陷害的小毛贼,却发现不过是林倩迪和李心怡耍的小诡计……这一次,邹燕确实没做任何事。
“我知道因为当年的事,因为mia,你一直恨着我,但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你有今天都是因为谁?”
“邹姐,我有判断力,也有选择权,我不是小孩子了。”
“选择权……”邹燕说着说着又突然泪崩,“你是厉害了……连方氏都敢得罪……《大漠孤烟》昨天杀青,你杀青宴都不去参加……知道外面新闻怎么写……说林倩迪倒贴炒作,她微博都不敢开评论……你让我怎么和方玉隆交代?哦,你当然不会管,你攀上了高枝,哪还会管我的死活!”
“我攀上了什么高枝……邹姐你冷静点,林倩迪给杀青宴准备了婚宴蛋糕和香槟塔,我不可能陪她炒作这种话题。”
他和永藤基金的合作,尚未开始不说,就算开始也只是初创规模,何来的高枝。
“哈,钧钧,就算你有了金手指,也未必就能点石成金!你知道诚亦资本上一笔投资亏了多少?这个圈子得看人脉,看经验,看眼光……他们那些搞金融投资的,根本不懂电影!”
诚亦资本……?听说过,很有名,很能搅动市场,这些年电影圈突然盛行的以对赌方式来保底发行,正是由这家私募基金一手引领的风潮。但他和资方一向往来不多,跟永藤的合伙人也是因为机缘巧合,在伦敦时早就结识。
“您在说什么,我不认识诚亦资本的人。”
“不认识?不认识你带人进剧组?带人去隐泉?半夜拔了输液针跑去警察局送吃的!?赵总还真能吃得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