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持思索了一番,反问:“那女朋友太漂亮了就是好事吗?”
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并不太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但是谁让纪明月长得那么美丽,我真的没办法了。”
纪明月自打恋爱后,已经听了谢云持各式各样的彩虹屁。
并且永远不落俗套,甚至你都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夸得你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她抿了抿唇,瞥了谢云持一眼,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时间已经进入六月。
远城到底是南方城市,哪怕现在还是上午,已经让人觉得有些热意了。
今天是周末,远城的这个大游乐园也算是当地着名景点之一,这个时候已经挤了不少人。
尽管人这么多,可一进到园子里,纪明月就也跟着有些兴奋起来。
这个游乐园最有名的几个项目,垂直过山车和u型滑板都在其列,还有好几个同一类型的挑战心脏无极限的项目。
纪明月向来不怎么怕高,这种项目又从小玩到大,琢磨了一下,她指着连环过山车跟谢云持道:“我们去玩那个吧?”
谢云持抬头,瞥了一眼纪明月指着的项目。
正好过山车攀升到了轨道的最高峰,在空中悬停了一秒后,“刷”地就冲了下去。
清晰可闻的尖叫声立马随着过山车的下冲传了过来,听得人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
他抿了抿唇。
而后,点头应了一声:“好。”
排队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
太阳越来越大,谢云持看了看前面漫长的队伍,思索了一下,低声问纪明月:“要不然加点钱不排队了吧?”
纪明月义正言辞:“不,我跟你讲,这种就是得排队玩的才快乐。”
谢云持沉默了一下。
……半小时后。
纪明月拽了拽谢云持的衣角,讪笑了一番:“要不……还是加钱吧?”
坐到了座位上,边扣安全带,纪明月边忍不住跟谢云持感慨,“所以说啊,还是有钱比较幸福。”
她注意到了谢云持的神色,有些奇怪,“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紧张呢?”
谢云持淡淡地转过头:“没有。”
……更不对了。
她试探地问道,“你该不会是……恐高吧?”
谢云持表情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纪明月也琢磨了一下,觉得好像的确不太可能。
谢云持在她心里,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典范,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淡定内敛、轻松自得的状态。
这样子的人,怎么可能会恐高对吧?
她松了口气,还在跟谢云持讲:“其实这个真的很爽的,冲下去那一瞬间就让你觉得你在从高处往下跳……”
谢云持右手握成了拳,上面青筋尽显。
过山车慢慢慢慢启动,一点一点攀爬。
谢云持的手越握越紧,薄唇更是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车子攀爬到了最高处,在无数人的倒吸气中,悬停了下来。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飞快,根本不敢往下看,旁边的女孩子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的自在,甚至表情中还透着音隐约兴奋的味道。
就在这一秒,过山车突然开始提速,猛地向下冲去。
谢云持紧紧地闭上眼睛,强烈的失重感带着心脏一起,往下垂直下坠。
紧张感和恐惧感在浑身上下蔓延开来的一瞬间,谢云持蓦地感受到有柔软的温热覆在了自己紧握着的手上,带着安抚的气息,从他的手背处向心脏传递过来。
尖叫呼啸声从四面八方不停传来,不绝于耳,不停地给耳膜造成巨大的压力。
可也在这些声音里,谢云持清楚地听见,他爱的人也在叫。
不是因为害怕。
因为纪明月大喊的是——
“谢—云—持—我—爱—你——”
伴着骄阳和狂风,女孩子的声音却依旧清晰地印在了谢云持的耳里。
他睁开眼,转头朝着旁边的纪明月看了过去。
放大的笑脸,就出现在谢云持的眼前。
纪明月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微微眯着,唇角上扬,自在又潇洒。
而她的左手和自己的右手,紧紧相握。
谢云持突然就想起来。
最开始见到纪明月的时候,也是这样子。
在自己不停下坠又下坠的人生里,有一个少女朝着他伸出了手。
纪明月鬓角的头发飞扬,肆意地享受着这个世界。
谢云持也蓦地笑了出来。
刚才在排队的时候,纪明月问他:“你为什么在初中的时候,梦想是去游乐园?”
他想了很久,才回忆起来那时候的生活。
不是因为想玩什么,准确来说,在那个时候,“游乐园”在他心中就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已。
他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项目,也不知道玩起来会是什么样子,可他会听同学们聊起来。
说,很快乐,很刺激,很让人念念不忘。
那个时候的谢云持,渴望这些感受。
所以他有时候,经过游乐园门口时,会留心一下那些游客的表情。
好像真的挺开心的。
可中学时代的谢云持,游乐园对他而言是巨大的奢侈品;大学以后的谢云持,也从未踏足游乐园半步。
下了过山车之后,纪明月拉着他去看了看拍的照片。
她越看越满意:“真的,人漂亮,就怎么拍都好看。
你看我的这些照片,我哪张都想要。”
谢云持点了点头,附和自己女朋友,“嗯,那就都要,到时候在家里做一个照片墙。”
摄影师看着这对高颜值的情侣,忍不住一阵羡慕地跟纪明月说:“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谢云持笑了笑,不置可否。
大学以后的他,从未踏足游乐园半步。
不再是因为贫穷,也不是因为不好意思。
而是他找到了人生里最快乐、最刺激、最让人念念不忘的存在。
叫,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