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国主看完,拿着信笺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欺人太甚!这是打发要饭的呢?
五千兵马?管个屁用!还说什么前些日子劳累……老子的信早个把月就送过去了,这时候才想起来回信!把别人当傻子糊弄,姬桓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他表情都变形了,在心中破口大骂,用尽毕生的定力好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然而还是破功了。
他眉毛止不住地抽搐着,因为手抖得太狠,信纸发出了哗哗声响。
高澹侧目看过来,关切道:“国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娄国主转过头来看着高澹,甚至怀疑这封信是武国人伪造发过来的……梁王太不做人了!
要是他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高澹说不定会拍着他的肩膀,肯定地道:“梁王就是这么不做人啊!不要对他抱有过多的期望。”
娄国主挤出一丝笑,“没什么,是梁王回了我的求援信,说可以借给梁国五千兵马,帮助抵抗妖魔……”
这话刚说出口,樊筠也侧目道:“五千兵马?”她到底沉稳一些,还顾及着体面,“梁王的心是好的……”
这话还不如不说。
娄国主眼珠子都快气得凸出来了。
高澹微微笑了一下,语气平稳,居然直接询问:“那么国主打算如何回信?”
娄国主颤抖的手突兀地停了下来,心凉了一下。
高将军的话堪称毫无遮拦了。
作为别国将军,询问他国国主该如何处理外交之事,这是越权,是僭越,是不恭敬……更是蔑视!他几乎把心中的不屑摆在了明面上,也把武国的狼子野心放在了桌案上。
他就是在询问他:“你想要站哪一方?”
如果他不答应呢?娄国主心生恐惧。
梁国的军队远在天边,被梁国控制的那些宗室后代以及大臣,现在则在城池之内,而两位武国的将军却近在咫尺,他们身上的铠甲甚至还没卸下来。
进殿不卸甲,不卸甲便不行礼,这固然可以说是情况紧急战况胶着,他们心急如焚,前来与国主商议所以如此。
可这样的举动难道没有其他的含义吗?
如果他不答应,等待他的恐怕就是……娄国国灭。
这比让娄国被妖魔所灭要好接受一点,起码灭了娄国的是人。
但是既然能活着,那为什么要去死呢?
如果投靠了武国,他也不一定会死啊!
娄国主稳了稳心神,用小心试探的语气说:“寡人的朝堂之上,多为庸碌之辈,两位将军颇有才干,不如为寡人出谋划策,分忧解难?”
樊筠微笑:“两国之谊,天地可鉴,国主既然相求,臣岂有不应之理?国主有何忧虑,请尽管说来。”
娄国主道:“寡人仰慕武王风姿,心向往之……”
这句话说出口,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心中也没有预料中的后悔,不过忐忑确实是有的。前路未卜,何去何从……
“然朝堂内外,宗室上下,寡人遍寻知己而无法寻到,更有奸邪小人乱我国政,扰我民心,寡人的亲人也被这不正之风侵扰,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娄国主低沉道。
“敢问此情此景,寡人该如何破局?”
“如何破局?”高澹勾起唇角,“不破不立。”
娄国主吸了一口凉气,眼睛半闭着,听明白了高澹的话。
高澹在来到娄国国都的路上曾经与樊筠相商。
樊筠道:“不破不立?是否过于激进?此事虽然有王上授意,但是……高将军是想将娄国上下的梁国势力尽数拔除吗?这怕是要杀得血流成河。”
她当然不怕血流成河,但是担心这样激烈的举动会引来连锁反应,在没有想清楚后果之前,她态度保守。
武王示意他们抓住机会,借这个空当驻军娄国,他们也时常禀报娄国局势,然而某些时候还是需要他们随机应变。
“我明白樊将军的顾虑,但也想请将军看看眼下这个时机,千载难逢之机啊。”高澹道,“城外有妖魔,城内有武国军,师出有名,并且可以借清剿妖魔之名动手。如此名正言顺……如果再迟上一些时日,或者优柔寡断一些,恐怕这样的机会就再也等不到了。我已将信件传回武国,应当不久就能收到王上的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