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时候陶勋带上丁柔和徒弟董思焉。
带上丁柔自不必多说,带上董思焉并非她的道行能派上用场,而是因她乃是他正式收下的唯一一个徒弟,其运数与他们夫妇的运数相牵引,如今天下浩劫既然波涛涌动,便应该带她入世应劫,以免牵扯天机变化殃及仙云山。
沈秦斫所言的天碲山靠近东海,一行人从峨嵋山到东海跨越整个中原,陶勋有伤在身,没有催力赶路,行程都是由峨嵋派的长辈搭载。
一路上,他们遇到十数起修仙者争斗的场面,都是十数人、乃至数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大争斗,剑仙斗法自然剑气纵横、灵光蔽天、天昏地暗、电闪雷鸣,可怜许多修行多年之辈殒命当场。听其言,观其事,乃是一些大、中等修仙门派互相攻伐或者吞并小门派之事,也不乏千万年来累积的宿怨一朝并算。
对于这些争斗,他们一行绝不插手,修仙界已乱,若想峨嵋派不乱,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经过十万大山的时候,遇到过一起八十余人围攻十二人的事,董思焉看到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直到飞过远离之后方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神情。
丁柔早注意到那处的争斗,道:“那是剑玄宗,不知他们围攻的是什么人。”
陶勋问道:“思焉,你认得被围攻的人?”
“十万大山有三个小门派建宗其中,这拨被围攻的便是其中之一,那其中使水红双剑的女子是弟子以前的师姐,小时候曾得到过她的照料。”
“怎不早说?”丁柔责备道:“救下她只是举手之劳。”
董思焉黯然道:“弟子不敢。”
“有何不敢的?”
长微真人道:“你的徒弟是怕多事影响到本门的运数。那批被剑玄宗围攻的人每一个人都已暮气冲顶,该当殒命于是地,我们若出手搭救,恐非易事。”
长高真人亦发话道:“眼下多事之秋,行事更须循天意、遵命数,否则既救不了别人,又殃及自身。”
丁柔不敢再吱声,只得长叹一声。
陶勋在旁冷冷地道:“依我看剑玄宗也快暮气冲顶、死期不远了,待我们办完大事,回过头仔细同他们算算旧帐。”
丁柔轻轻地握了下丈夫的手掌,脸上露出笑容。
董思焉则低声道:“谢师父。”
陶勋道:“思焉,你始终心虑太重,行事思前想后不得伸展心臆,刚才经过的时候说一声难道师父还会害怕小小意外不成?欲成就大道,你须将本心再多磨砺方可。你是我的大弟子,我不希望你将来总是格局太小影响未来的成就。”
“是,弟子知错了。”
峨嵋派的两位太上长老听他如此教训徒弟,不觉微微脸红,心中暗暗佩服他好大的气度。
一行十人花了一天的时间横穿中原,来到目的地东海之滨的天碲山。
天碲山其实离东海还有百十里,山势谈不上雄奇壮美,远逊于蜀地群山的磅礴气势,却自有连绵逶迤、奇峰空兀的独特景色。而长年从海上刮过来的风,给山区带来充沛的降水,气温相对稳定,三月下旬时节山中更是万翠葱笼,奇花异草遍布、鸟语花香醉人。
陶勋按照沈秦斫所给的地图找到群山深处的幽谷,他们远在百十里之外已纷纷支起隐匿行踪气息的仙器或仙术,防止被嗅觉、灵觉异常敏感的天龙察觉。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潜到幽谷外三里,陶勋抬手止住众人,迅速地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算准方位和时辰,指挥众人就地刻画起仙阵。
长微真人做完手头的活计,好奇地问他:“贫道看你的这个仙阵,义理十分深奥,然则似乎不能用作攻击或者围困,但不知是何用途?”
“此阵有三种用途:一是隐匿起诸位的气息,因天龙的感应灵敏超乎寻常,寻常的手段难以避过其耳目。二是积蓄力量,此阵也是用来催动混元一气乾坤晷之用,请两位太上长老主持晷中阴阳乾坤二气枢机,另五位长辈各执仙器结成五气朝元之阵配合,好将天地元气转化为专门克制天龙神通的降龙罡应力;三是作瞬移之用,请诸位长辈先在此稍息,做足准备工夫,蓄力以待。”
“咦,你言下之意是欲独自先行入内打探?”
“正是此意。”陶勋解释道:“我的仙识的确感应到此地曾经有天龙出没,但是它现在在不在巢穴、巢穴的具体位置尚不得而知,擒下天龙须出其不意,然后迅速撤离,否则被它逃脱那就麻烦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