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茅真人身后的道士不懂得其中的缘由,只知道被丁柔杀上门来讨要师兄弟是宗门的奇耻大辱,见土茅真人没有开口,他们愤然嚷道:“住口,你还好意思在此说教,昔年魔女丁柔为害天下,天下间谁不知道你的恶名?自古除恶务尽也须从首恶开始,丁魔女你今天休想从贫道手下脱身。”
丁柔望着土茅真人问道:“他们的意思可是前辈的意思?”
土茅真人思忖了半天,一咬牙:“先前赌约是你赢了,蔡玖你可以带走,不过一码归一码,茅山派却容不得你肆言污辱,今天你若不能打败贫道师徒,便休想走出这张大门。”
丁柔缓缓退后几步,身上玉质光芒重新浮现出来,右手微抬,天心剑剑光从无名指尖缓缓飞出,她冷声道:“既然要战,那便战吧。”
土茅真人也将自己的五色甲、炫花钺祭出来。
他手下十二名弟子各各掣出仙剑、披上仙甲,就连蔡玖也在他的暗示下全副武装起来,上前团团将她包围。
丁柔被人围攻,处于劣势时自当抢先动手争取主动,天心仙剑如灵蛇飞舞撞向茅山派众道士,气势如虹,席卷天地。
“是上品仙剑,你们小心了,不可轻易触碰。”土茅真人大惊失色,绝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丁柔就能驭使上品仙器了。
在土茅真人的指挥下,茅山弟子分散开来各展神通与丁柔战在一处。土茅真人是合体期的修为,同来的十二名弟子个个皆是元婴期以上的修为,最差的蔡玖亦是金丹末期顶峰的修为,他们的手上的仙器法宝威力亦是不弱,纵然丁柔的仙剑品级高,亦很快落到下风。
丁柔身处众高手重围之下凛然不惧,她索性放开了手脚运用起天册里的精妙剑术同一众高手周旋。
照说在道行相差如此大的情形之下,低阶者在高阶者气机压迫下行动举止须十分艰难,所以高阶者对付低阶者时往往能游刃有余,她身上的仙甲是件厉害的法宝,能完全将对方的气机挡开,加上天心仙剑的品级高出太多,也能抵消掉对手的气机压迫,所以才能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双方的实力和人数上的差距委实太大,斗了十余个回合,她已是陷入顾此失彼的危险境地。
土茅真人见丁柔露出败相,手上的攻击放缓一些,乘着间隙得意地对她道:“丁小辈,听说卢回风是你杀的。为了这个缘故贫道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弃剑认输,你赢的赌约就算扯平,贫道放你离开,蔡师侄由贫道带回山门处置。”
丁柔道:“言而无信岂可再取信于人。蔡玖必须归案伏法,不然潭州地界难靖,此亦天意使然。”
“呸,臭丫头,左一个天意,右一个天意,你以为天意是你家开的店啊,想卖多少卖多少。”蔡玖恼怒地大骂。
茅山派的道士也有人说道:“你先想着今天怎样保住小命吧。”
“死到临头还要嘴硬,且看我茅山派今日如何除魔卫道。”
丁柔不屑地道:“这么多人围攻我一个,也不过如此。你们小心了,我可要使法宝了。”
土茅真人听见她的话后心生警惕,忙喝道:“众弟子们,休让她使出法宝,快祭各自法宝灭了她。”
众茅山弟子赶紧依言将自己最厉害的法宝或仙器祭出来,但见宝光四溢、瑞彩万端,十数种仙器、法宝形成的密不透风的攻击铺天盖地的砸向丁柔。
丁柔喝了声:“来得好!”口诀念动,自她身上突兀地放身出万丈霞光,霞光好似滔天狂涛般瞬间将茅山派众人的仙器、法宝囊括进去,不但这些仙器、法宝的宝光、仙力在霞光中刹那间崩溃、消失变得跟凡物一般无二,而且茅山派除土茅真人之外的十三人被霞光照到后一身仙力凝固不能调动,身体亦遭禁锢不能动弹,直如砧板上的肥肉一般无二。
便是土茅真人也是仗着身上的五色仙甲和合体期的绝强修为才勉强没被霞光禁锢住,却象陷在淤泥里一般行动受到巨大制约。
“你这是什么法宝?”十四个人里唯一能动、能说话的土茅真人惊恐地问。
“绞云罗,只要晚辈再发个仙诀霞光照定之物尽皆绞成粉末。”丁柔一边掐着仙诀将茅山派的人制住,一边开口问土茅真人:“前辈道行高深或许能从绞云罗下逃脱,晚辈身上还带了外子的成名法宝分光宝剑,前辈要不要再试试宝剑锋利不锋利?”
“绞云罗和分光剑!”土茅真人脸色数变,终颓然道:“罢,贫道输了这场。丁姑娘不要伤害贫道的弟子,放了他们吧。蔡玖任由你处置。”
“绞云罗一旦祭出必须有所获方能收起,既然吕祖帮要被解散,作为吕祖帮总坛的这个洞天福界也不能保留,前辈要将它收起带茅山么?”
土茅真人脸色数变,颓然道:“弃世之器,留之何用!姑娘随意处置吧。”
丁柔发动仙诀,霞光继续扩散开,将身处的这处秘境完全占据,从外面看只见吕祖堂上空先是凭空射出七彩霞光,景色美不胜收,紧接着七彩霞光象是爆开的烟花般冲向空高然后四散逸开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焰融入天空阴霾中消失不见。
阴霾深处,被丁柔放开禁制的茅山派十二弟子神色委顿,他们先前发出去的仙器和法宝同样蔫不拉叽地落到他们手上。
唯一精神点的土茅真人用仙术将手下弟子归拢在自己身边,冲丁柔一稽首:“贫道代弟子们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山高水长很快会有再见的一天,望姑娘好自为之。”随后带着弟子们飞遁而去。
被绞云罗禁锢了修为的蔡玖面色惨白地瘫软在地面,看到丁柔自空中落下,赶紧翻身跪到她面前磕头不止,涕泗横流地道:“丁姑娘,丁奶奶,您就饶我一命吧,我愿生生世世做牛做马地报答您。”
丁柔叹道:“你现在仍然没有悔悟啊。说起来你亦是可怜之人,这次的死劫你是逃不过去的,还须好生想想下世如何补救才是。”
蔡玖听得也这样说,脸上露出绝望,抬起头咬牙切齿地道:“丁柔,你别得意太早。善化县的丁家是你母族吧,最近十几年来你叔父家里的人可没少托我办事,你要不讲情面,我也便将他们托我办的那些阴私事全掀出来。”
丁柔闻言一呆。
丁家在五十年前曾祖丁朝阳担任潭州知府时,举家自景云府迁到潭州府落籍,到她这一代已传四代,丁朝阳三子分别为云涑、云溥、云沔,其中她的祖父丁云涑做到了监察御史,其余两兄弟迁到浏阳、善化两县居住,丁云涑的长子便是她父亲丁崇,次子丁峻中举后一直无缘进士隐居在家,丁峻有三子一女,长子丁枧、次子丁枘、三子丁柘、独女丁棠散居于潭州府、浏阳、善化三地,丁家这几支在潭州府聚族而居、人丁兴旺,蔚为大族。
这样大一个家族人口多了总难免良莠不齐,真有人勾结匪帮为恶亦是难免,只是若真有这样的事一旦曝光,丁柔的父亲丁崇势必受到牵连,大理寺正卿的官位恐怕便要不保。
蔡玖见她似乎意动,又哀求道:“丁姑娘,你是修真的女仙,随便用个替身木偶的法术就可以饶我一条狗命啊,只要你答应饶我一命,不该说的我绝不透露半个字,我可以发毒誓。”
丁柔叹了口气,暗暗道:“爹爹,请恕女儿不孝。朝堂危机四伏,伴君如伴虎,您不如致仕回家颐养天年。”她放出根捆仙索将蔡玖捆得严严实实,对他道:“潭州府派出来捉拿你的捕快已经从岳阳城下码头上船往这里来了,你的劫数是上天所定,谁也无法改变。至于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你自己掂量吧。”说完之后独自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