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此将有上千颗脑袋落地,但陶勋仍然打算如此做,这些上了死亡名单的人要么是为富不仁祸害一方的土豪劣绅,要么是为虎作伥残害百姓的凶奴恶仆,哪一个的身上没有欠几条无辜百姓的人命呀,城里的百姓和涌进城来的难民大都吃过这些人的欺压,只会为此而欢呼,称赞报应不爽。
瑞王沉默了半天后,换了个话题:“最近的军情如何?教匪有什么动静?”
“恐怕明天就会有坏消息传来。”
瑞王吃惊道:“什么消息?”
“觐凤谷以东的十个邻近州县不听殿下指令,先后擅自出兵剿匪,结果被白莲妖教大军击灭,尔后余显儒传徼所至,教匪蜂起响应,将这十个州县全部都占领了,官私粮仓皆被劫掠一空。教匪劫掠粮草之后,驱赶各州县不肯从贼的百姓近三十万人西入池屏,看样子是要全部驱赶到我们这里来。”
瑞王先是大惊,然后急得直转圈:“孤顶着噬杀的名声抢劫来的本地大户家粮食,加上你们各种办法筹得的粮食,总共不超过十万石,用来养靖寇军和赈济州城的十数万难民已经不够,要再来三十万难民,拿什么养?”
陶勋静立一旁没有作声。
“亭渊,你得想想办法,要不你知道州城附近谁家还有余粮,孤即刻下手令派你派人去抄来,胆敢不从者全部按通匪罪抄斩。如果实在筹不到粮食,你必须想办法阻止这些难民涌进城,让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好了。”
“殿下毋忧。”陶勋哭笑不得,劝道:“我们不是有上天眷顾么?我们不是还有华天师亲自坐镇么?”
“对,对,对。来人,速请华天师,李幡,你亲自去。”
华元朔刚进内衙,就被迎候的瑞王揪住,待听瑞王将原委讲完,他不屑地说道:“殿下有必要为这么一点小事将我找来吗?”
“小事?”瑞王蹦了起来:“您是辟谷的仙人,不用吃饭当然不急,可我们凡夫俗子不能不吃饭,军中没粮又怎么打仗,守不住池屏我可怎么办?要不您再向天*奏,请些军粮下来?”
华元朔先偷瞄陶勋一眼,然后道:“此事休提,天庭粮草自有用度,岂能轻易下拔?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前次我上奏天庭请下子木真人下凡,他不是应我私人所请送给我们五千石粮食嘛。反正我在天庭的朋友不少,大不了多请动他们下来,每个带来五千石粮食,筹集二、三十万石粮食不在话下。”
“太好了,如此孤无忧矣。”瑞王兴奋地绕起圈,说道:“亭渊,孤以为下一步得这样办,上仙们带来的粮食须优先充作军粮,靖寇军要御寇,要破贼,要守城,必先吃饱肚子,所以就按每人每天一斤粮食供应。协助守城的弓手、民伕减半,城内百姓和已经进城的难民再减半供应,只要饿不死就行了。”
陶勋听瑞王说一句脸色就跌一分。
瑞王没有察觉,继续埋头说道:“从今日起州城戒严,许出不许进,被教匪驱赶过来的难民都不得进城,免得被教匪的奸细混进来。让人在四门之外各建一个粮仓,放上几千石粮食给城外的难民解饥,若他们想吃饱,就让自己到教匪大军那里抢去吧。”
“下官认为如此处分大为不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百姓心向朝廷不肯屈身事贼故而来投殿下,殿下却疑之、忌之、饿之、冻之、使无寸兵而斗贼,是与弃之何异?不但寒了百姓的心,更要伤朝廷威信。”
“亭渊,你”瑞王发觉陶勋的脸色难看不由一愣。
陶勋斩钉截铁地道:“当此兵凶战危之际,须以收拢民心为要务。故下官建议,只要华天师能够请动天庭旧友馈赠粮食,池屏就应当敞开大门接纳四邻难民,粮食供应须得一视同仁。”
“亭渊,孤依你为肱股,你怎么如此糊涂?”瑞王吃惊地道:“连孤也知道要是放这三十几万难民进城来,且不说小小州城装不装得下这许多人,我只问你如何安置?如何保证没有奸细混在里面?如果刁民生变抢粮你如何收拾?就凭你州府衙门那区区百十个衙役便能弹压得住么?”
“池屏偏近西陲,再过半个月就要下雪,一个月后便要大雪封山,苦寒之地让百姓呆在野外,这与弃杀之何异?放其进城好歹能有遮档寒风之所,我们有华天师在此,他应该有办法解决取暖的问题,至于如何安置难民,殿下请放心,下官有经验,可以保证不会出现变故。华天师,你说是也不是?”
“嗯,这个,殿下,本天师可以保证,有本天师在,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瑞王半信半疑地看着两人,半晌,颓然道:“那便依你所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