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闻讯早带领一班亲信在大门迎接陈子轩凯旋回来。
一同回到内衙,陶勋高兴地道:“这次能顺利将归允文明正典刑,老夫子殚精竭虑,居功至伟,晚生万分感激。”
“东翁过誉,学生这趟到省府办差能圆满成功,东翁及时送来的银钱才是关键,其次便是贵府家人龙岭,全靠他说动布政使周大人,这件案子才有惊无险地批下来,而且本县申报的是斩监候,所判却是斩立决,连变数都给断掉,实在是意外之喜,论起功劳来龙岭可为第一。”
所谓的“斩监候”类似于死刑缓期执行,要等到“秋后处决”时间一拖久自然存在许多变数,判个斩立决,人杀掉、家产充公掉,自然绝了后患。改判为斩立决,这也是周康年暗中泄私忿将多年来在悍妻处受的憋屈算到归允文头上。
“他的功劳,晚生已经谢赏过了。”陶勋略略带过,接着略带气愤地道:“归家的案子只是一个开头,以后本县的土豪劣绅晚生要一个一个地收拾他们。”
陈子轩听出话音,道:“东翁,学生看你气色不佳,难道又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发生吗?”
“哼,说起来晚生就有一肚子的气。”陶勋忿忿地道:“夫子从省城过来,应当已经知道邻近两省与本省交界的十县遭受天灾的消息吧?”
“不错,学生是回来的路上得到消息的。”
“由于两省山区的收获季节稍晚,受灾十县田里的即将收获的粮食都被天灾毁掉,山路被毁,两省的赈灾物资运不进去,十县的五十万灾民正浩浩荡荡往我们秋垣县方向开过来。”
陈子轩同样震惊无比,急道:“千万不能让他们入境,不然是天大的麻烦。”
“完全不让他们入境也不可能,五十万人太多,沿途哪个州县都没有能力承受下来,算一算两省修复山路送去赈灾粮食,最少要一个多月,到那个时候大雪已经封山,灾民返乡不成,只能在附近暂住。如果强行驱赶,恐要激起民变,已经得到消息说灾民中混进三五股盗匪阴伏为害,情势堪忧矣。”
“东翁有何打算?”
“幸好已经有人在沿途设粥站施粥,再加上沿线官府赈济,灾民们涌过来的速度减缓,人数也降了一大半,学生估计下个月仍将有二十万人涌进县境。这么多人要吃要穿,本县民力本来有限,哪里能承受得了。昨天我派人向县里的富户士绅发帖子,想邀请他们共聚一堂会商捐粮捐钱赈灾之事,结果你猜怎样?”
“他们都婉言拒绝了吗?”
“正是,除了虞撼川和另外三两个小户之外,其他的士绅富户统统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前来,让我的募捐大会胎死腹中。”
“可恨,可恼。”陈子轩分析道:“二十万灾民涌进来,要是有饿殍之情,全是东翁的责任;若有哄抢富户士绅之举,亦是东翁失职,跟他们全无干系。”
“哼哼,他们想得到挺美的,我陶勋也不是只软柿子,不是他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归允文的事上我已经给他们留足了情面,他们如此不知好歹,也便怨不得我手辣。”
陈子轩被陶勋阴沉的表情和语调吓了一跳,心里扑腾地乱跳,暗道:“此子向来温文尔雅,此番只怕是真急了。”
“夫子,学生已经请潘夫子和席屹开始清点官仓并清点余粮、募捐衣物,让袁班头组织衙役训练以备辑盗,夫子你要代拟一份禀贴,请求省、府准许本县从官仓中出粮赈济,并从省、府请拨越冬衣被等物。”
陈子轩吓了一跳:“东翁难道想收容这二十万灾民?”
“不错,学生的意思是将灾民全部挡在本县境内,以免他们流进省、府、邻县烦扰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