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勋忍不住插话道:“大师,这其中大有蹊跷,很象有意陷害为之。告发之人为何采取匿名信的方式,其中只怕有不可告人的原因。而且告发者将匿名信广发各门各派,附上进竹云谷的详图,势必会挑起一些人对离魂神剑的野心,象这样挑拨人们贪念的做法显然是希望在武林掀起一场大风波。诸位前辈不可不察。”
“善哉,善哉,相公心细如发,老内佩服。我们想到了这种可能,袁道宗行走江湖二十年颇有侠名不象为恶之辈,如果是有心之人用此策挑拔武林纷争,我们自不可不察。六大门派出于慎重,先行派遣九名弟子按图索骥找到这里问讯,袁道宗很客气地接待了他们,但矢口否认离魂剑在他手里,也不愿意出谷共同调查血案。我们的弟子告辞离开的时候,突然遭到他的袭击,只有一名弟子因为天生心脏长在右边没被刺中要害才侥幸逃过一劫。”
“老和尚,袁道宗真要是铸剑谷血案的凶手,那么他袭杀你们的弟子,岂不是欲盖弥彰、自行暴露的愚蠢举动么?又假如真的是他动手杀害六派的弟子,为什么他没有毁尸灭迹以至被人逃脱?而且就算真是他行凶,他杀人后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莫说他一个人有没有将铸剑谷灭门的能力,便是看心计、手段也不大可能他是凶手。”
“孙老施主目光如炬,六大门派对弟子被杀案的颇多疑点亦有所察觉,可是幸存的弟子赌咒发誓亲眼看见袁道宗动手行凶,用的凶器正是离魂剑,九个人相继被剑芒迷倒,幸存弟子醒来后发现他们每个人的心脏处被刺穿。”
“铸剑谷的血案里凶手杀人用斩首之法,对六大门派的弟子则用刺穿心脏之法,杀人的手法不一样。大师,是否想过其中缘由?”
“形势发展由不得我们细想原由了。不知为何六大门派弟子被袁道宗所杀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传得沸沸扬扬,各门各派打着为六大门派讨回公道的旗号齐聚竹云谷,恐怕讨公道是假,夺神剑才是真,在此事上六大门派也没什么好对策,只能尽速赶过来主持大局,以免群情被小人所利用。”
“不知大师方才所言明日之事为何呢?”
“原相公有所不知,先是一个多月前就陆续有江湖豪客造访这竹云谷,结果在袁道宗手底下吃了大亏,后来进谷的人越来越多,袁道宗眼见不敌,躲进对面竹剑居老巢里不肯出来。下面天坑里的竹林甚是古怪,外人无法通过,所以各个门派竞相召集门人子弟聚集在这里,打算仗着人多一举将里面荡平。明天就是各派约定动手的日子。”
正说话间,身后的竹林上空冲起几支焰火,慈云大师苦笑道:“各门各派齐聚于此,有些旁门左道也混进来四下惹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为了平息事态,化解门派间矛盾,每天要跑断腿,现在有事要做了。原相公,老纳等先行告辞,天色已晚,三位先在附近寻个地方休息,天坑的竹林千万不要进去,里面有些古怪,很多人吃了亏,待明天天下英雄一起想办法破解。”
交待完毕,他们告辞疾驰而去。
太阳落到四周峭壁的后面,将长长的阴影投射到山谷里,山谷里面的黑夜比山外要来得早一些。
三人牵马返回竹林里寻找过夜的地方,但小小的山谷早就人满为患,丁柔不愿和那些粗俗的江湖豪客靠得太近,领头专找人少偏僻的地方。她的面纱已经取下来,那绝世的清丽姿容露在外,所过之处先是一片寂静,无论男女老少皆被深深吸引,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欣赏眼前这飘然而过的仙子,静谧之中篝火燃烧之声、微风轻拂之声、甚至某些好色之徒口水滴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等她曼妙的身影走远之后,这才有一片惊叹声音迟迟响起来。
陶勋被身前身后射向妻子的无数道几乎要喷出火焰的目光和此起彼伏的口哨声刺得心头发毛,忍不住轻轻责备她:“夫人,你怎么不将面纱戴上呢?你看这么多江湖汉子不怀好意地盯着你看,这成何体统嘛。”
“嘻嘻,我出嫁的时候娘亲教我出嫁从夫,你叫我取下面纱却没叫我重新戴上,怎么反倒怨我了?”
“好夫人,是我错了,你快戴好面纱吧。”他知道跟女人斗嘴肯定讨不到好,干脆主动投降。
丁柔得意地取出面纱重新戴好,口里轻轻地哼起歌曲。
三人在远离天坑入口的边缘地带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左侧就是山谷的峭壁,前方有一块突出的、可一览无遗地看清整个天坑的岩石上,不过那上面已经站着一个人,此人衣衫和须发被遒劲的山岚吹得猎猎作响,听到他们三人走进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只定定地看向对面的竹剑居。
山谷里唯有此地人最少,丁柔虽然不愿意宿营地范围内有外人,可也没有了选择,孙思正讨好地从行李里取出小营帐搭起。
营帐刚刚搭起个头,从他们来路方向围上来一大群人,这些人自看见丁柔的绝色的美貌后就一直跟在后面。
陶勋对这些人很反感,他们没有过来找麻烦他不好动手驱赶,只好扯着丁柔换个方位背对他们。
人群在丁柔背过身后马上一阵躁动,过了一会有一个人大咧咧地走过来。此人浓眉大眼,面相颇为雄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丁柔曼妙无比的背影,浑然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此人走近十丈之内时仍然没有丝毫停步的意思,突然膝盖处一麻,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人群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那人这才醒过味来,骂骂咧咧地道:“他妈的,哪个王八羔子不长眼,敢暗算你爷爷金爪虎乌雄?”
孙思正听他骂得难听,正要还击,陶勋摆手制止:“老孙,别再出手了,这件事你别管,让我处理,你好好扎帐篷。”
他站起身客气地向乌雄抱拳:“乌兄,天色已晚,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乌雄看到陶勋文文弱弱的样子,心里嘀咕:“这个书生瘦纤纤跟根麻杆似的,不象是有武功的人,那些说他们武功深不可测的人会不会搞错了?”他压了压手掌,骨节处爆出霹雳啪啦的声音,满是不屑地道:“小白脸,你是跟我说话吗?爷爷我对你可没兴趣,识相的快闪开。”说毕之后突然身形暴动,带着一股狂风掠过数丈的距离,一只饭钵似的拳头转眼间击到了陶勋的面门。
陶勋等乌雄的拳头在面前一寸处停住后才退了一步,右手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向后挥了一下,在外人看来倒好象他是来不及抵挡被生生吓退,只有丁柔才知道他刚才退步挥掌是为了挡下她暗中的出手。
她心里早已不爽,怒火上蹿就要发作,耳边听到陶勋的声音:“柔柔稍安勿躁,你只管看好戏,可别犯了仙道界的戒律。”这句话说得丁柔心里一暖,收起将要澎湃而出的气劲,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观看陶勋如何对敌。
乌雄见刚才轻易得手,心里大乐:“没想到这小子是个绣花枕头,早知道刚才就一拳击实,打不死他也让他破相,免得瞅着这小白脸心烦。”
其实陶勋的相貌算不上好看,鼻子不算挺拔而且鼻梁稍稍一丁点歪,嘴唇稍厚,顶多算不丑,现在运功变化出来的相貌同样没有丝毫可称道的地方,远远称不上英俊。
“乌兄,不知学生跟你之间有何过节,何以初次见面就施以老拳呢?”
乌雄不耐烦听他略带文气的语调,粗声道:“你他妈的还站在这里找打呀?快闪开,别挡道,我要跟那位仙女说几句话。”他的话里殊为无礼,可也暗合身后大群人的心思,得到一片响应。
陶勋收起笑脸,冷冷地道:“那要是我不让开呢?”
“哈哈哈哈哈!”乌雄和身后的人群发出轰天的嘲笑声,他抬起虬实的胳膊,抡起饭钵大的拳头带着“呜呜”的风声砸过来,用震耳的声音咆哮道:“那爷爷我就把你打飞!”
陶勋原地不动击出一拳,跟乌雄的拳头在空中呈一百八十度地撞在一起,空气里响起一个沉闷的声音,乌雄庞大的身躯象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横飞出去,连续撞断了五株腕口粗的毛竹才重重地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