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聿这时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说什么。
不管自己要如何安排这个女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总归是无辜的,也总是江家的骨肉,总不能让孩子流落在外。
安然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回答自己的意思,只能低下头来吃东西,可刚刚还觉得美味可口的西餐此刻吃在嘴里如同嚼蜡,难吃得很。
她只吃了一口,随后便把刀叉扔回了桌子上,脸色极差。
如果换做以前,江迟聿这个时候肯定会特别贴心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不好吃,要不要换一家餐厅,再不然,也会好言好语地哄着她,说她太瘦了,要多吃一点,胖胖肉肉的抱起来舒服。
然而此刻,他只顾着低头吃自己的,就算知道她不爽,也假装不知道,
变了,一切都变了。
安然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心底滋生了一股名叫‘仇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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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回国的日子,何书蔓因为阳台不能下地,陈芸便在床前叹息:“听说迟聿今天回国,要是你能去接他就好了。”
何书蔓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啃着苹果,眼睛也不抬一下。
她不想说话,如果非要她说点什么的话,她大概只能说:妈,他不是一个人回来,他还带了他的情人和孩子一起回来,我去接不太合适。
是的,昨天容冶来的时候就给她带来了消息,说今天江迟聿回国。但除了江迟聿,还有江华年和安然,并且,安然是怀孕了的。
何书蔓想起当时自己的表情木了几秒,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笑着说:挺好的,我终于可以见一见传说中的那个人了。
安然对于她来说,真的就是一个传说,一个让她吃不安宁睡不安宁过不顺畅的人,却始终不曾见到真面目。
“蔓蔓,你怎么都不说话?”陈芸回头看她把苹果啃得只剩下核了还不舍得丢,不由得奇怪,“你在想什么?”
何书蔓摇摇头,“妈,我有点累,我睡一觉,到饭点了我要是没醒,你记得叫我。”
陈芸凝着她,“蔓蔓,你是不是有心事?你要是有心事就说出来,不要自己憋着,你现在还怀着孩子呢,孕妇的心里本来就比较敏感,你可千万别憋出产前抑郁症来!”
说着,她上前来握了握何书蔓的手,又仔细盯着她看了看,轻声地问道:“蔓蔓,你是不是和迟聿吵架了?”
虽说这两天江迟聿出差去了国外,可若是夫妻两人之间一点矛盾都没有的话,怎么会一个电话都不打回来?再者,她也没看到何书蔓有打电话去。
“妈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也希望迟聿能在这段时间里多陪陪你,可是男人嘛,如果只顾着陪女人,做不好事业,那你们之间的日子也会不好过,你们——”
“妈——”何书蔓幽幽开口打断她,面无表情地问:“当初你知道我爸外面有女人之后是什么反应?你恨我爸吗?还是你恨那个女人?”
陈芸没料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个问题来,整个人都有些懵,愣在那里好一会儿说不上话来。
何书蔓看了看母亲的神色,顿时懊恼,“妈,对不起,我......”
“是不是迟聿外面有人了?”陈芸问。
其实这三年来,陈芸多多少少是听说过一切关于江迟聿和安然之间的往事的,只是,她一直相信——日久生情。
何书蔓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不是外面有人,是他心里一直有人,我才是那个第三者。”
“那他这次出差是.....”
“不是出差,是去看那个女人了。”
陈芸被她说出来的事实震惊了,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何书蔓却是笑了起来,缓缓地说着过去那些令自己痛彻心扉的屈辱,“我一直在幻想,自己穿上婚纱是什么样子呢?自己的婚礼会不会一生难忘呢?我的孩子会多漂亮多可爱,像我还是想他呢?可是——”
可我从不曾穿上婚纱,更加没有婚礼,我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成了利益的棋子。
每每想到这一切,何书蔓就恨不得自己能死去,从此一了百了。
她红了眼眶,却仍旧笑得那样好看,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刚好落在床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黄的光晕,她就坐在光晕里,轻声细说:“我以为时间能带走爱,也能带来爱,我以为孩子不是爱的结晶,至少也是我和他掌心中的宝,可原来不是的。恨从不曾变,爱根本没来,我还把我的悲哀带给了我的下一代。”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何书蔓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陈芸在那一片哭声里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整个人也抽搐了起来,几乎崩溃。
门口却在这时传来脚步声,似是有好多人走来。
病房里的两人还未回过神来,病房的门已经被打开,那个身形颀长、俊美无双、被上帝一直宠爱着的的男子站在那里,注视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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