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冶缓缓走上前,她躺在那里,他站在床边,那样的高度,那样的眼神,纵然再想躲避,再想装作不知道,也还是觉得整张脸都热了起来,整颗心都跳得失序。
“那你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些天又为什么一直在这里守着你?”
他问得越来越直接,何书蔓隐隐觉察到他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件事。
她想逃,可病床就那么点大,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容冶忽然俯身,吓她一大跳,他却只是柔软地勾唇笑了起来:“这么怕我?我只是扶你坐起来。”
何书蔓有些心神不宁,脑袋里也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她顺着他的动作慢慢坐了起来,靠着床头,脸蛋儿红扑扑的。
容冶扶她坐起来之后也在病床边缘坐了下来,他的手就放在她的手旁边,十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就连指甲也是修剪得整整齐齐。
男人的手能如此漂亮,可见这个男人是多么地心思细腻。
说实话,对这样的男人,何书蔓并不反感,甚至很多时候,她希望陪伴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的那个男人,也是如此细腻体贴之人。
可这个人不是容冶,她心里十分清楚。
何书蔓抬起头,看着容冶的眼睛,抢在他开口之间说道:“容冶,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别说。”
容冶一怔,眼底那些亮亮的光迅速暗了下去,如流星划过天际。
何书蔓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么残忍,可她必须这样做,“那天你走了之后听涵和我说了很多,可能我真的反应迟钝吧,可是容冶,你也很迟钝,你真的感觉不到有个人,一直、一直喜欢着你吗?”
“喜欢......我?”容冶明显被这句话惊呆了,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何书蔓苦笑了一下,终于深深地体会到了那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滋味儿。
他和叶听涵是同类人,深陷爱而不得的那种痛苦纠结里,却总不愿意回头看身后。
他拼命地追逐自己的脚步,从不曾看到身后的叶听涵在拼命追逐他的脚步。
容冶这时也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眼底都是震惊,“我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把我当好朋友。”
“我也一直以为你把我当好朋友。”
两人皆是沉默,半晌之后却又都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容冶又觉得心中苦涩泛滥,那种明明已经时机成熟,却在最后功亏一篑的感觉真糟糕,太糟糕了。
可是现在能怎么办呢?除了将那些话重新咽回去,再无其他的路可走。
————
美国加州,晚上时间九点多,一脸疲惫的江迟聿站在阳台上抽着烟眺望这个城市的夜景。可那景色再美,仍旧无法治愈他此时阴郁的心情。
安然怀孕了。
在他去救何书蔓的那个晚上,接到安然的电话,兴奋地告诉他:聿,你要当爸爸了!
其实江迟聿早就准备好了当爸爸,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然是从安然的嘴里说出来的。
不是每次都做了避孕措施吗?为什么还是会出现意外?
这个孩子来得太突然了,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安然在电话里撒娇着要他来加州陪她几天,说是刚得知怀孕的消息太开心了,可是无人可以分享,只能找他,也希望这个时候他能陪在她身边。
彼时正是何书蔓支撑不住晕倒的时刻,他一面听着安然的撒娇,一看看着何书蔓缓缓倒下,整个人仿佛一半在水里,一半在火里,真真的水深火热。
恰巧那个时候容冶也到了,他接着电话看到容冶从他身旁冲过去,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就把何书蔓抱了起来。
容冶脸上有着本该属于他的焦灼,容冶做着本该属于他去做的事。
他愤怒,他火大,可他除了站在那里听安然软绵绵地撒娇之外并没有冲上去制止容冶的行为。
后来到了美国,见到了安然,并没有预想之中的兴奋,甚至满心都在想着何书蔓。
她现在怎么样?会不会有事?有没有人在她身边照顾她?她醒了会找自己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总感觉对安然的热情与日剧减,而对何书蔓的在意却是与日俱增!
低头看了看手机,很想打个电话回去问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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