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深居简出，上年龄后性格比之前更冷僻，古怪，他不确定两人会不会在餐桌上有冲突。
等到目的地，迎接他的却是一桌子珍馐美馔。
如此隆重而又和之前截然不同，这安排让他多少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蝴蝶酥，虽然不如和平饭店的，但我尝了尝，味道也还可以，”顾老夫人一面搅拌热饮，一面送了饭前小点过去，“你尝一尝，很有江南水乡的味道。”
少年时，祖孙关系的确不错。
他喜欢吃什么，祖母都记忆犹新。
但自父亲因意外而辞世后，这些东西却成了他的噩梦。
“我们也许久没好好儿聊一聊了。你啊，你总以为我偏心，我对他好，对你不好。”
顾老夫人感慨万端，“我比不得当年腰缠万贯了，但也没想着要你们谁为我养老送终，人还是清清白白的来，干干净净的去好。”
顾煜琛握着蝴蝶酥，却始终不能下口。
“吃，吃啊。”
“您有话说？”
老祖母向来不会这样。
“我不是心直口快的人，但我也不会拐弯抹角，你一边吃，我一边说吧，”顾老夫人看看他。
“我父亲去世后，我就再也不吃这些了。”
他勉为其难拿起来咬一口，却还是当年的味道。
但物是人非，一想到父亲，食欲全无。
“我最怕家族内起内讧，偌大一个族，必是从内部杀起来才能死的干净啊。”
“您话里有话，”顾煜琛擦拭一下嘴角，“坦然点吧，您都知道了。”
顾老夫人低头看着茶杯。
她枯瘦的手攥住了杯子，似乎在获取热量。
许久后，这才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她看向他，愧怍道：“当初你年少，我担心你不能撑持起来咱们这半壁江山，所以才将一切都交给了他处理，哪里知道你越来越厉害了。”
“当初啊，”顾老夫人叹息，“你爸就是这样，可怜他天纵英才却英年早逝，不然可厉害了去了，如今你继承了他的头脑，老二继承了祖业，我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想不到他总要斩尽杀绝。”
听到这里，顾煜琛不寒而栗。
“我父亲的死另有隐情？”
“不，他完全是操劳过度。”
父亲的死亡证明他看过，但年深日久，早忘记具体的细节。
顾老夫人找他聊这一切是什么目的？
“阿嬷，”顾煜琛看向她，“你会帮我？”
“我有生之年也希望看到他变成个好人啊。”
但顾煜琛明白，这不可能。
“您注意安全。”
他只感觉话不投机。
但隐隐约约却明白，祖母似乎准备站在自己这一边。
看他起身准备离开，她眼睛里弥漫着难言的苦涩，大约顾煜琛也敏感的意识到了什么，回头对服务员说：“菜不错，帮忙打包一下送我助理。”
顾老夫人这才笑了。
回去的路上，阮柠开车来接她。
不得不说，阮柠的确不失为奶奶的开心果，总能说各种俏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