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虽不知道你来历,但从血脉中的正大浩然气息来看,绝无来路不正之疑,为师虽是玄门中人,却不屑那些等闲俗见,你大可不必”
“那我手臂出现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练无邪突然抬头。
“这”九玄仙子一时语窒。
“连师父也不知道无邪是什么怪物。”练无邪粉拳猛地挥在地上,一声巨响,竟开了一个三尺见方的大坑。
九玄仙子张大了口说不出话,练无邪看着自己的拳头更是惊呆了,她眼下根本使不出半分法力,怎会有如此大的力道?她凄然望向九玄仙子道:“师父,你看见了,这是人该有的力气么?”
九玄仙子直起了身,朝练无邪走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练无邪慌忙只身试图后退,背后却只有冰冷的石墙,她只能贴身倚着地宫墙壁,两手胡乱抓摸着,试图抓住什么依靠。
“无邪,你要相信师父。”九玄仙子见状只好原地停住。
“我是怪物,我不要师父管,我不要人管!”练无邪失控地啜泣出声,重新滑落坐倒在地。
九玄仙子深深凝视着练无邪,坚持道:“为师认为,这是那千机散的后遗症,待为师亲自到云梦大泽找巫后相助,未必没有解决法子。
“这些年你与为师虽然聚少离多,但天下之大,为师心里却只有你一个亲人,除了师门和你这个徒弟,再没有值得师父牵挂的东西。”
也许是九玄的话打动了练无邪,她渐渐平息了暴躁,双肩微微抽搐,不知过了多久,才蚊声道:“师父,你不要管我,无邪想自己待一阵。”
九玄仙子见状大喜,连忙道:“你既然还叫我师父,就该听话,等师父想办法恢复你的修为。”
练无邪若有所动,掠了下头发,灼灼目光盯着九玄仙子,嘴唇蠕动片刻,哑声道:“无邪若真是妖魔出身师父又当如何?”
看到爱徒望来的目光,九玄仙子神色一阵急剧变化,内心挣扎不休,稍有些犹豫之色,便眼见练无邪脸色刷白下去,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不再犹豫,长吸一口气,携衣起身。
“你长大了,师父也有些事情该告诉你了,师父并不像你心中所想的那么好,或许会让你难以接受。”她认真观察着爱徒的神情变化,迟疑一下:“听完师父的故事,怎么选择,师父都由着你。”
练无邪也跟着站了起来,她体内充斥这一股强大莫名,却无法支配的陌生法力,分明有着强大的力量,却显得神衰气弱,犹如孩童耍弄巨斧,危险不言而喻。
“玄女门源远流长,只有当今昆仑派的前身玄宗可以比拟,自古人脉单薄,到为师这一代也不例外,你师祖仅收了两个弟子,一个便是为师,一个”
九玄仙子目光突然移向上方,惊喝:“谁,出来!”
师徒同时仰望地宫惟一门户,只见一名面目冷峻清奇的蓝衫青年,缓缓飘落,抱拳朗声道:“九玄前辈和练姑娘,别来无恙。”
“是你?”九玄师徒两人一惊一喜,表情各有不同。
“练姑娘气色看来好了很多。”杨真先向九玄一礼,然后转向练无邪。
“你,你怎么会找来这里?”练无邪一面担心的望着师父,一边下意识挪步到两人之间,只步伐身形有些走样。
“你跟踪我?”九玄仙子一脸森寒,面布杀机。
“这龙脉法阵自古已有,晚辈偶然得知此地存在,很久以前曾来过此地。”杨真感受着九玄仙子的杀意,故意含糊其词。
“胡说八道,这龙脉地宫岂是等闲修为能闯入的?”九玄仙子勃然大怒,指着杨真厉声道:“还有谁跟你一道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师父”练无邪神色焦急,夹在两人之间,左右为难。
“前辈且勿动怒。”杨真从容不迫地向练无邪笑了笑,这才转首面向九玄仙子,诚恳道:“在前辈离开中南不久,晚辈也下山了,一时兴起,潜入了东南方位的龙脉地宫,帮助一位朋友修行。
“碰巧的是,晚辈略通一门地脉感应之术,偶然察觉了北面地宫的动静,所以前来一探”
九玄仙子哪肯相信,不屑道:“鬼话连篇,你修道不过一二十载,能有现在这分修为确实了不起,若要说懂得这艰深古奥的地脉感应之术,除非你晋入玄门虚空大道,否则绝无可能。”
杨真顿然无言以对,谁又知道他离奇的身世和经历?他所懂的那来自前世的东西,如何取信于人?
“怎么,没话说了?”九玄仙子一面说话,一面神念展开,探察着方圆数里。
“师父。”练无邪又恼又怨道:“杨大哥来了便来了,只要对我们没有恶意,何苦为难于他?”
“别以为师父不懂这小子肚里的花花肠子!”九玄仙子自信无人能在她的探察下遁形,集中精力对付起孤身前来的杨真。
“师父,不要忘了,杨大哥一再救无邪性命,更冒着性命之危为无邪取得解药,怎能如此待他?”练无邪心中虽是敬畏九玄仙子,却不会轻易动摇她的信念。
“你”九玄仙子面上怒色倏起又落,怔怔瞧着爱徒,半晌道:“看来翅膀长硬了,师父的话也不用听了。”
练无邪望着师父,她不明白师父为何会跟昆仑派中人有如此大怨结,非要迁怒于人?又想及自己的苦处,一阵悲从中来,埋首低泣道:“师父,您不要让无邪为难好么?”
九玄仙子眼前一阵发黑,气得发抖道:“师父对你有养育之恩,传了你一身本事,你为了一个毛头小子,就宁可跟师父作对?”
杨真有些意懒神疏道:“练姑娘莫要为难了,在下只是不放心,所以上来探望你,有九玄前辈在,我也放心了。我此来一是送还一物,二来是找姑娘证实一件事。”
“还我东西?”练无邪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盯着杨真有些不知所措。
杨真取出了一只玉匣,交到大为愕然的练无邪手上,苦笑道:“这本是九玄前辈之物,受之有愧,特来送还。”
九玄仙子闻言,冷哼了一声。
练无邪摸着熟悉的玉匣,若有所思地瞧了师父一眼,踌躇半晌,推拒道:“既然师父已经给你,你就收下好了。”
“就当我回礼,代师向九玄前辈赔罪好了。”杨真对万年冰蚕当真没什么染指之心,就算白纤情心动过,他也没有应允留下。
九玄仙子侧耳听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走到地宫另一个角落,任得两人说话。
杨真这才有心仔细打量练无邪,却意外察觉她身上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奇怪气息,隐隐给他莫大的压力,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又取出那支血镯道:“练姑娘,这镯子可有何来历?”
练无邪粉脸霞飞,她料不到杨真竟当着师父拿出了此物,一双美丽的凤目躲闪着,有些发慌。
杨真这才觉得两人之间气氛有些暧昧,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道:“我曾遇到南离岛凤凰妖仙,还有另一人,都对这只镯子有认知。”
练无邪并非寻常大家闺秀,很快调整好了情绪,思索道:“我也不清楚,听师父说,这镯子自幼就随在我身上,有什么来历就说不上来。”
“你知道这镯子来历?”九玄仙子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这镯子和妖族一个大人物有关,据我所知。”九玄仙子一直不给杨真好脸色,以杨真的脾性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回应也甚是淡漠。
练无邪彷佛被什么一下子击倒了,眼前天旋地转,身形摇摇欲坠。
“练姑娘!”杨真赶紧一把扶住了练无邪柔软的腰肢。
“放开她!”九玄仙子不见怎么动作,就来到两人跟前,杨真只得放手将练无邪交给了她,退了开去。
“师父师父”练无邪凄然叫了两声,一下子失控的扑入了九玄仙子怀中,哭得一塌糊涂。
“小子,要无邪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九玄仙子恶狠狠地瞪了杨真一眼。
杨真完全没料到练无邪有如此反应,只好温声劝道:“练姑娘,你误会了,这镯子当非妖族之物,它的来历也非修真界。”
“真的?”练无邪一脸梨花带泪,有些羞意,离开了九玄仙子怀抱。
“说清楚,你到底知道什么?”九玄仙子戒备道。
“当日洛水城练姑娘送我此物后,我常感不安,时常把玩,察觉镯子有异,非寻常法宝物品,后来偶然机会下,从妖仙凤凰口中得知,这镯子内有龙气。”
“龙气?”九玄师徒同时失声。
杨真确信无疑地点了点头,小心地接着道:“在我离开云梦大泽的途中,遇上一个妖族,那妖人是为这镯子拦住了我,询问这镯子的主人在哪儿。”
“那妖类长什么样,多大?”九玄仙子急切打断道。
“九玄前辈莫急。”杨真心中大定,若非之前白纤情给他先做了心理准备,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只怕也会慌张不已:“我在阳岐山封印破碎时候曾见过这妖人,他就是年轻一代领袖龙胤。”
“原来,原来他是妖族”九玄仙子喃喃失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