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的军旗被北风吹得猎猎作响,林师站在城楼上,他的衣角被风撩得乱飞,却没有披他往常常穿的那件大氅,看起来是匆匆赶来的,像是觉不得冷一样。
他用手拂开被吹到眼前挡住视线的头发,目送这城墙下西北军浩浩荡荡。
这几日邻近城的西北军部来了支援后,龙夷城内西北军的人数已经比之前翻了一倍,对上敌方的蛮子骑兵已经有了人数优势,李自离下令行进后,队伍跑了许久才瞧见队尾。
在最前方的刘景珉骑着快马,身影不多时便成了林师视线中一个黑黑的小点,再往前几步,就要看不见了。
他在心中默念着一句“平平安安”,旁边守城的士兵见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穿得又少,忍不住劝道:“林公子,回去罢。”
林师知道这城楼不是谁想上就上来的,他应了声“好”,正要转身下城楼,余光忽然瞧见一个黑影,骑马从城门窜出,跟在了队尾。
看起来像哪个落队的小将。
那小将骑在马上随着队,一手扯下面上的黑巾,抬头看向林师所在城楼的方向,刹那间,林师倒吸了一口冷气,眉头骤然蹙起!
......
西北军被压在城里这么久,如今终于到了反攻的时机,各个血眼猩红,但凡见到了落单的蛮子,提枪就上。
“杀——”
北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
刘景珉拔剑扫开扑上来的蛮子兵,带出一串血花,那蛮子从马上坠下,轰然倒地,淹没在接踵而至的马蹄下。
刘景珉虽然自诩见多识广,但他毕竟从小到大只在岭南和长安呆过,这是他第一次踏上沙场,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他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又强忍着压了下去。
虽然是追击蛮子的残兵,但到底是战场,不是儿戏。
刘景珉感觉自己握剑一贯自信的手,在微微发抖。
“冲散他们的军阵!”李自离下了命令,军令声一阵阵传下去,伴着号角声呜呜。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这个冬天最后一仗!
廿信的枪划过沙砾地,擦出一簇火花,他追着一个逃窜的蛮子兵,将他死死按在刀尖下,又骑马绕了一圈,停下时转头正好看见刘景珉,朝他做了个手势,上前几步,因为四周嘈杂而不得不提高声音,问:“殿下,还撑得住吗!”
刘景珉拿拇指抹掉脸上刚溅的血,答了句:“我没事。”
廿信看上去心情不错,他“呸”了一口,骂道:“这蛮子的血都是臭的!”
他又补充说道:“殿下第一次亲临战场,若是觉得难挨了,就往阵后靠靠,不碍事的。”
刘景珉看了他一眼,一扯缰绳,轻哼笑一声,好像刚才干呕的人不是他一样,说:“上了战场都一样,哪有什么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