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里有些意外:“我也去?没那个必要吧。”他是不想过多地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这我知道,可是……
“你老呆在这里不闷吗?再说我讨厌开车。”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说“好的”,可我分明看到他眼角泄露的笑意,我的脸突然莫名其妙地又有点发热了。
大约九点钟左右的时候雅克来到书房告诉我我等的人来了。
憨厚的乡下邮差和那位从巴黎请来的调音师坐在客厅里,我把手上的财产清理册交给了罗斯托克,然后请他带那位邮差去餐厅休息,自己则领着调音师去琴房。不过就在我介绍我这位新任的秘书时,我很奇怪地发现调音师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惊讶和迷惑,但立刻又归于沉寂。
安排好了庄园里的事情以后我和罗斯托克终于能出门了。那辆新买的雷诺牌小轿车在乡间的公路上行驶时,我突然觉得心情也变得很好,仿佛早上某些暗淡的影子在不知不觉中被压到了最底层。大概是因为今天的天气出乎意料地晴朗,而空气中也没有了隐隐约约的硝烟味儿,所以虽然是冬天,却已经如同了初春般可爱了。
我想到几天前的对话,转头问那个握着方向盘的男人:“罗斯托克,你想要什么样的圣诞树?”
“恩?”他的思维显然没有与我同步。
我耐心地告诉他前几天我们在书房时我曾经问他该准备什么样的圣诞节必需品。他用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望着我,然后轻轻地笑了:“说真的,夏尔特,我可从来没有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圣诞节。小时侯母亲没这样的心思,她宁愿把钱留下来买酒;到了那个男人的房子里以后,他似乎更愿意让我们在圣诞节的时候跟他一起唱点儿赞美诗或者无聊的军歌,吃了晚餐就把大家赶回房间做祈祷,所以我一点也不明白12月24日晚上到底得做什么。”
他的语气是那么平淡,可我的心头却很不舒服,我问他有没有收到过圣诞礼物。
“有啊,母亲曾经给我买过巧克力,很小,不过非常好吃。那个男人也送给我几本书,诸如《我的奋斗》一类的,我从来没看完过,此外就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给的东西。真有意思,某一次还有位小姐居然把自己送上门来了。”他咯咯地笑起来,好象挺得意。
我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既然这样,就由我来教你怎么样过圣诞节吧,我会送你一份真正的圣诞礼物。”
他转头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回答到:“好啊,我非常期待。”
抵达默伦附近的这个小镇时还没到中午,我在加纳先生的事务所里处理了巴黎转过来的房屋转租合同,然后决定和罗斯托克到一家出售圣诞节礼品的小店去看看。我们商量好要自己动手砍一棵杉树或者柏树,然后由我来教这个没感觉过节日气氛的男人怎么打扮它。
就在我们拐过镇中心东边的街角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两个冒失的男孩子飞快地跑过来,差点撞到我身上。罗斯托克一把扶住我,问到:“发生什么事了?”
“抓到一个纳粹婊子!”大点儿的孩子兴奋地叫到,“看,看!他们过来了!”
我抬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大群人拽着一个年轻女子朝这边过来了,他们大声叫骂着,推搡着她,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愤怒和憎恨,还有蔑视。我看着那个一直在哭喊的女人,她很年轻,很漂亮,但是脸上却是一片绝望的神情,亚麻色的长发被一个中年妇女抓在手里,两个男人拖着她的手臂朝镇中心的喷泉走去。
我的心紧了,因为我清楚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