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城面色这次真的变了:“千岁这是什么意思?”
方苹嘴角微翘,笑意却没有进到眼睛里:“少傅应该知道,韩贵妃不能诞下皇子,至少,不能诞下皇长子。”
周凤城沉默。方苹眼中倦意更深:“因韩贵妃孕吐厉害,太后特准她回家调养,后日从南宫门出宫。”
周凤城呼地站起来:“千岁!臣没有听到!”
方苹抬头,目光锐利:“你听到了!”
周凤城双手握拳:“千岁你——这是皇上的血脉!”
方苹讥讽地一笑:“皇上和太后比少傅你还清楚呢。”
周凤城脸色发白:“这么说皇上和太后……”
方苹微微一笑,目光又变得倦怠:“这件事由我来做,太后自是高兴。所以我才想借助少傅府上那位,做完了就走,落得干净。说到底,我个人不足道,却不能连累了父亲。”
周凤城垂下头,慢慢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低声道:“千岁,我宁愿你当时不曾入宫。”
方苹看着他走出去,笑了笑:“我也宁愿如此……”
周凤城拖着沉重的脚步,还没走出丹华殿,就听见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在唱歌,声音极轻,翻来覆去的就那么几句。丹华殿里一向安静,忽然听到这种若有若无的声音,幸好是白天,若是晚上更吓人。送他出来的侍女见他面带疑惑之色,忙道:“这是高贤妃。少傅放心,她只是唱几句,没有别的举动。”
周凤城心里咯噔一声,更沉了下去。当年京城之中闻名遐迩的两大才女,如今齐聚一殿,却是这般情景……
他茫茫然的走,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空虚。想当年,摄政王在位之时,那是什么日子?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要怎么与他斗,怎么样打压他的不臣之心,怎么样为南祁和西定百姓谋些福利。那样的日子,虽然时刻有掉头之虞,却是充满斗志、活力十足的。然而现在……明明皇权已经稳固,明明西定已经重新得到盟友的地位,明明……明明生活是比以前显赫了许多,却……空虚了。
出了宫门,眼前一花,险些撞到什么东西上,抬头一瞧正是护国将军韩扬,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望着他笑:“周中书,想什么事如此出神?”
周凤城定定心神,拱拱手:“原来是韩将军。”
韩扬翻身下马,哈哈一笑:“周中书进宫了?”
周凤城点头:“方尚书身体不适,下官替他进宫探望皇后。”
韩扬似乎并不在意他进宫做什么:“听说周中书上了个折子,请求皇上审核兵部银钱用项之事?”
周凤城微微抬高下巴:“不错。兵部用项开支不小,如今国库虽比前丰盈,却——”
韩扬笑着打断他:“周中书误会了。本将军正要找中书大人解释一二:大人可知,东平王驾崩了?”
周凤城微惊:“东平王驾崩?”
韩扬含笑点头:“皇长子王皙阳继位,正准备立皇后呢。”
周凤城诧异:“这就立后——”突然明白。皇帝驾崩,新帝继位,若不在百日内立后,则三年守丧,不可再论婚姻。
“据说立的是林下洛家之女。”
“韩将军之意——”
“此时不用兵,再无用兵时!北骁残兵被王皙阳逼于万山之中,全军覆没,两国联盟正是不定之时,此时出兵,北骁必不会相助!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