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凤城只觉他收起笑容之时别有一种迫人的威势,不由自主地微微低下目光,却仍道:“殿下以为,下官哪一句说得不对?殿下推了方侍郎之女做皇后,难道竟会对高家不加提防,全不在意?”
李越看着他点点头:“周凤城,你果然不是普通的敢说话。不过本王可以告诉你,今日高家若不灭门,死的就是方家。还有,若不是高趋轻举妄动,本王本可以保住他一家性命的。这件事始作俑者是太后,本王不过是顺水推舟。”
周凤城怔怔无语,半晌低头道:“下官冒犯了,请殿下处置。”
李越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说什么。此时几人已走入中军大帐,果然除了陆韬和周凤城外再无别人。陆韬亲自为李越斟酒,道:“殿下怎会突然赶到岭州来?”
李越道:“东平王后暴亡,你们得到消息了?”
陆韬道:“知道。据说东平王后本来身体荏弱,这些年思念儿子,更是消损了。因惊蛰之日祭山淋雨,就此一病不起。”岭州是与东平交界之处,讣文本是自岭州入境,他自然知道得详细。
李越点了点头:“本王正是要到东平去。”
陆韬大吃一惊:“殿下要去东平?”周凤城却是突然明白:“难道帐中那人是——”
李越点头:“太平侯。”
周凤城道:“殿下不派人守卫,不怕太平侯……”
李越笑了笑道:“怕他跑了么?不会。”心想连裤子都没了,王皙阳倒给他光着屁股跑跑看。
陆韬震惊过后立刻道:“殿下,东平所以肯臣服于我国,大半固然是被殿下威势所慑,却也是为了长王子在我们手中之故,如今殿下竟带他回国,这……”
李越正容道:“我带他回国,一来让他见见他母亲,也算送个行。我们既是将东平纳为属国,只靠武力威胁终非长远之计,也要向他们示好。送王皙阳回来为母亲行礼,绝对是惠而不费的事。二来呢,东平与北骁之间,本王怀疑他们有所勾结,借此机会也可以探查一下。”
陆韬和周凤城一起变色:“东平与北骁?”
李越微微点了点头,把北山之事简单说了一遍。陆韬紧张道:“既是如此,殿下更不该涉险,即使要去,末将也该带兵前往卫护才是。”
李越笑了笑道:“带兵去了,还探查什么?不过,你的守军可以做个样子,向前推进一些,给东平一点压力,让他们纵然想动手,也要先斟酌一下。并且本王此次去东平,把特训训军中挑出的三百余人都带来了,明天本王带一百人出发,其余人在暗中随从,人数少反而行动灵活,即使有什么事,想来保命也够了。”
他说得轻松,陆韬与周凤城却没那么有信心,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周凤城道:“陆将军,我看你还是叫人准备些衣裳货物挑担之类。殿下要二百人暗中随从,总要遮掩一下身份才好。”陆韬一想果然如此,这种事只有叫最心腹之人去做才好,欣然出去了。
李越看陆韬出去,微微一笑:“周大人想得周到,陆韬带兵不错,这些细微之处还真需要有人协助。”
周凤城沉吟一下,道:“殿下,若东平与北骁真有勾结,殿下此去实是凶险万端。其实殿下本不必应允太平侯回国,便是要探查,岭州也自有探子可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