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淇呢?
王皙阳垂泪道:“无风是家族庶出,本来身份低微,只有经济之才,却无仕进之路。皙阳去国前曾为他在户部谋得一个主笔之职,虽然屈才,于他已是难得之机会。如今殿下不必说拘他十年八年,只消半年不归,这位置也就丢了。以他的出身,再想仕进便是难上加难。无风虽不敢与殿下相比,但同是男子,谁愿空有才华却默默无闻消磨一生?恳请殿下能体会一二,允许无风回国。皙阳愿意放弃太平侯的爵位,到殿下这里来顶替他的活计。”
李越稍微怔了一下。王皙阳这个太平侯的爵位虽然掩不了他质子的身份,但毕竟有奉禄有地位,而洛无风却是个阶下囚,相去何异云泥?何况洛无风目前又没有性命之忧,王皙阳为什么愿意做这么大的牺牲来换得他的自由?还是他明知李越不可能答应他,只是故做姿态而已?
“太平侯未免太夸张了吧?不说别的,就说他做的这活计,太平侯顶替得了么?”
“殿下,东平男子都会做木匠活计,皙阳虽然生长宫中,但男学斧凿,女学纺织,都是必修之课,所以这修车的活计,皙阳也会做。”
李越看他迫切的模样不像作伪,真的有点奇怪了:“洛无风和太平侯是什么关系,值得太平侯为他如此牺牲?还是他真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东平缺不得?”
王皙阳低声道:“殿下,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皙阳生而有幸,出身中宫,兄弟又少,免了那宫闱争斗之事,但说到融融亲情,天伦之乐,却始终如有隔膜,欠着一层。无风出身士族,那人情冷暖嫡庶之别,其实与皇族实也无异。他自幼入宫与皙阳为伴,名为君臣,情如兄弟。若说意气相投,更胜于亲生兄弟。所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出身皇家,这知己更是极之难得。无风于经济一道确有实学,不敢说经天纬地,却也是人中之人,实不该一生为庶出身份所屈。皙阳如今一生已尽于此,只盼无风能出人头地,便仿佛自己也得些安慰。”
李越沉吟了一会:“你起来吧。这件事,等本王冬猎回来再做决定。看在你们朋友情份上,本王不在京城之时,准你每日来这般看望他们一次。不过你出入都要有陆绩陪同,可听到了?”
王皙阳低声答了个是,站了起来,道:“多谢殿下,皙阳告退了。”
李越嗯了一声,道:“太平侯好走,本王就不送了。”清平那里也不知怎么样了,都被王皙阳耽搁的。
果然一到清平住的地方,正碰上御医出来,一见李越急忙请安。李越挥挥手叫他起来,问道:“他的伤势如何?”
御医满面喜色,道:“回殿下,卫公子伤势已然痊愈,比下官想的还好一些。下官的意思,已经可以开始服用调养的方子,只是这打熬筋骨之事,却是循序渐进,急不得的。”
李越点了点头。这御医开的方子莫愁已经去准备了,果然是贵重得很,而且有几味药还很稀罕,到现在还没完全弄齐,李越已经把这事托给康梁了。他现在已是初具规模的商会会长,本来生意做的就大,现在更是途径无数,已经答应了十几日内便可将药配齐。算起来从北山回来之后,大概也就可以开始服用了。
清平的屋子里安静无声。李越一进去,他正坐在窗下看书,屋子里好一股虎骨散的味道。李越一眼就瞥见床上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袱,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
清平微微一笑,放下手中书:“殿下散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