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轻轻把他搂回来:“你好好想想,这样其实是最好的。西定如果还是属国,永远都会低人一头,只有真正成为南祁之民,才能享受到与南祁百姓同样的待遇。”
柳子丹咬牙道:“西定连自己的皇帝都没了,便成了亡国之奴,还谈什么待遇?”
李越叹道:“所谓亡国之奴,怕的是失去尊严和生命的保证。如果西定换了一片天,百姓仍然可以安居乐业,恐怕他们不会在意头上那片天究竟是什么颜色。”
柳子丹几乎是愤怒地瞪着李越:“你,你早就这样想了吧?”
李越点点头:“对。早在你父亲的讣告发来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你说得对,柳子轻做了皇帝,那些外戚必然更加专横,百姓的日子难过。柳子贤做了皇帝,未必能压得住局面,到时候群臣倾轧,没有个安心干活的,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你呢……你的性格实在也不合适做皇帝。数来数去,你们柳家其实还真找不出个合适的继位人。如果真要改变西定的局面,我这个法子其实是最好的,也是一劳可以永逸的。你是聪明人,好好想想。”
柳子丹猛地站起来:“我不想听你这些莫名其妙的道理!你无非是想彻底吞并西定,连宗庙也不留!你——你好!”
李越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了想还是没有追出去。柳子丹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皇权观念根深蒂固,不是一时半时可以改变的,总得给他适应的时间。不过自己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马上去动西定,他尽有时间去考虑。只是看他愤怒的样子,恐怕很要跟自己打一段时间的冷战了。
第61章清平回府
夕阳西沉,山谷里的喊叫声终于渐渐低了下来,先完成今天的训练任务的人已经开始收起武器往住处走,还有些拖在后面的人仍在做最后的冲刺。李越站在谷地通往住处的唯一一条小路中间,看着这群虽然精疲力竭却仍然生气勃勃的年轻人从身边走过。有些人虽然做了一天艰苦的训练,仍然不肯好好在小路上走,偏要走到旁边的山坡上去,还要比比谁跑得快。有些人一边走,一边还要跟同伴争论今日训练谁最出色,讨论今日比试的得失。这群人,个顶个的都是刺儿头,谁也不服谁,哪管你是摄政王还是皇上。要不是初来山谷那天就借着天色地形给他们当中最顶尖的二十人上了一堂伏击与反伏击的课程,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可惜那天在林子外面的人并没有看到是怎么回事,所以有一半人因为他折服了这二十人而心悦诚服,却也有一半人并不服气,认为换了自己可能做得更好些。说老实话,要不是为了怕田七周醒这些摄政王的亲信看出明显的破绽,李越还真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几个不服气的好好教训一下。男人就是这样,永远只佩服比自己强的人,有时候不用拳头还真解决不了问题。
李越用眼角余光瞟一下远远跟在后面的田七。他敢肯定田七已经起疑心了。周醒跟摄政王的时间短,当初的吕笛和简仪又与他相处的机会太少,而田七不但早就跟随了风定尘,平时又是贴身服侍,不管自己再怎么小心,总不是真正的摄政王,难保没有不可解释的破绽落到田七眼中。他这些日子的反常,恐怕就是为此吧。李越对此事确实有点无可奈何。他能怎么办?要说把田七杀了是最保险的,可是田七既没杀人又没放火,就是现在心有疑虑,也没采取任何行动,他能随便就把人杀了吗?当然,要是换了风定尘本人遇到这种事,说不定就来个先下手为强,可他是李越啊!是受过三十年普法教育的人啊!所以他现在既然不能“把危机扼杀在摇篮之中”,就只好采取被动等待的方式,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大部分人已经走回宿营地,山谷中渐渐沉寂下来,李越才看见他等的人出现在小路上。往路中间一站,挡住那个似乎想假装看不见的人:“你的手臂怎么了?”
卫清平似乎没听见他的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殿下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