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加拿大维和部队并非特例,所有驻扎在卢旺达的维和部队在撤走的时候都只带自己国家的侨民,根本就没有人想过要救助被困在安全区内的难民。比利时维和部队撤退的时候还带走了所有武器,使得大屠杀的暴行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在维和部队撤走之前,大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图西族人逃到维和部队安全区寻求庇护,维和部队撤走之后,这些难民就插翅难飞,最后被蜂拥而来的暴徒屠戮殆尽。这样的事情每一个安全区都在上演,维和部队刚走,他们的营地就变成了屠宰场,那飞溅的鲜血和阵阵惨叫就是对维和部队,对联合国最大的讽刺!
但是,并不是所有被抛弃在安全区里的人都会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等着砍刀砍到自己的脑袋上。
比如说,被困在加拿大维和部队安全区的那一拨中国人,他们就绝对不会傻等着人家上门来砍自己。
别忘了,自新中国成立以来,这个国家就一直处于战争状态中,西藏和台湾尚未解放,国内还有数十万土匪,解放军就杀出国门去在朝鲜半岛迎战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将他们杀得直退四百公里;随后就是剿匪,台海战争,中印战争,中苏战争,中越战争……三北地带是苏联集结起来随时可能从蒙古高原倾泄而下的百万雄师和上万辆坦克,东南沿海游戈着数个美国的航母战斗群,周边还有一堆国家上蹿下跳,中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了几十年,战争已经成为中国人生活的一部份了。现在中越战争结束也不过才几年时间,中国人身上的硝烟味尚未消散,那股血性也还在,有人要杀上门来,他们可不会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祈祷等着人家来杀!有那么几位经历过1979年那场战争,已经步入中年的管理人员把领带一扯,西装一甩,怒吼:“别傻愣着了,赶紧把桌子椅子什么的推到门口构成工事!那个谁,去厨房把菜刀找来,我们守在门口,进来一个就剁一个!”他们可不光是说说就算了的,边吼边动手关闭门窗,将沉重的桌子、椅子搬过去推在门口,有个四十多岁的女经理风风火火冲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塑料筐,里面长的短的足有十几把刀,都寒光闪闪,看着就觉得疼。那帮老兵一人一把抄在手中,神情狰狞,仿佛又回到了战场,那些手怀满是血迹的砍刀步步逼近的暴徒就是越南鬼子,这是准备肉搏的节奏了!
几发子弹飞过来击中窗户,玻璃渣子四溅,安全区内一片尖叫声。也许是因为父亲就是侦察兵,自己的血管里就有一半军人的血液的缘故,在这要命关头,陈静反而冷静下来了,叫:“李清,罗拉告诉我说仓库里有几支步枪,是她们偷偷留给我们自卫的!”
李清叫:“我的姑奶奶,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说!快,快带我去!”这个富家子弟虽然生性风流,有些盛气凌人,但好歹也有军队呆过几年,只是在他的部队要上战场的时候被家里动用关系给强行转业了,他一直觉得很遗憾。现在是生死关头,他骨子里那点血性全爆发出来了,本来抄起刀挡在几个女同事面前准备玩命的,听陈静说有枪,登时喜出望外,拉着陈静直奔仓库,一通狂找,总算是找到了罗拉所说的那口箱子,撬开箱盖,五支c7型自动步枪和十几个弹匣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清抄起一支飞快的检查了一下,嗯,状态非常好,只要扣动板机马上就会有子弹射出去。他兴奋地说:“太好了,有了这些枪支弹药,可以撑一阵子了!”把枪放回箱子,对陈静说:“你就呆在这里不要出去,外面危险,这里安全些!”
陈静说:“不,我帮你把东西抬出去!”
李清没说什么,两个人合力抬起这口箱子跑回餐厅。
此时暴徒已经包围了餐厅————这里人最多,枪弹和石块不断飞来,每一扇窗户的玻璃都被砸得稀巴烂,还有灌满汽油的燃烧瓶也被抡了进来,在餐厅里燃起大团火光,大家正在手忙脚乱的灭火。有好几个人头部被石块砸伤,血流满面,躲在一边痛苦地呻吟,而那几名老兵紧握着利刀躲在窗户旁,神情冷酷。暴徒正在猛撞大门,发出嘭嘭巨响,格外的恐怖,只是大门先是被锁死,然后被大量重物顶住,根本就撞不开。于是有人就用枪托砸掉玻璃窗上残留的玻璃,从窗户钻进来……
迎接他们的,是迎面刺来的尖刀。
洋洋得意的笑容在丑恶的脸庞上凝固,尖刀洞穿胸膛刺入心脏,再习惯成自然的一拧刀柄,鲜血喷涌而出,捅人的和被捅的都变成了血人,被刺中的暴徒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便仰面倒下,倒在窗台下面蹬了几下腿就不再动弹了,一连四个,个个都是这样。一位姓唐的部长破口大骂:“日你先人的,当初老子在老街跟越南猴子拼刺刀都没怂过,你们这帮垃圾算什么玩意,也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来啊?不怕死的只管来!”
话还没说完,一支ak-47就从窗口探进来,对准了里面黑压压的人群。老唐一手攥住枪管往里面拖,他的力气很大,把那个倒霉蛋小半个身体都给拖了进来,然后一刀,那名持枪暴徒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右手被齐肘斩断,松开步枪捂着断臂倒在地上满地打滚。老唐把枪夺过来,咧嘴笑:“ak-47呀?还不赖!”随手将尖刀搁在枪台上,把举起步枪对着外面哒哒哒就是一梭子!外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暴徒,一梭子过去登时就给扫倒了一片。暴徒估计还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抵抗,看到那么多人被打死,登时就乱了手脚,有人举枪朝这边胡乱扫射,但绝大多数人都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窜,有一些倒霉倒到姥姥家被绊倒,正要爬起来便被一双双大脚重重的踩倒,踩得他们惨叫连连,根本就没有爬起来的机会,当这场灾难停止的时候,他们已经只比死人多一口气了。
挨了打的暴徒发出让人毛骨耸然的嗥叫声,二三十支枪同时开火,打得流弹乱窜。好些子弹从窗口飞进来击中难民,惨叫声此起彼伏。李清见状,把陈静推倒,叫:“趴着别动!”自己猫着腰把箱子拖了过去,取出步枪顺手就装上弹匣扔给那帮被暴徒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老兵。接到枪的老兵眉开眼笑,打开保险照着外面就是点射!跟打起来命中全靠信仰,天一发地一发的暴徒不一样,这些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哪怕是退役已经好多年了,射击准头仍然很高,而c7自动步枪仿自m-16a2,m系列枪族历来是以高精度著称的,在这些老兵手中更是威力倍增,几个点射过去,那些把ak步枪举过头顶乱扫一气的暴徒纷纷中弹倒地。这下那些暴徒都有点吓住了,不是说加拿大维和部队都撤走了吗?怎么还有这么猛的火力?
老唐叫:“注意节约子弹!把他们赶远一点,然后想办法把他们扔下的枪捡过来……妈的!”说话间,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他的身体摇晃了几下,颓然倒下。苏红惊叫着跑过去,三两下扯掉他的上衣,只见胸口一个指头大的小孔,后背却被打飞了拳头大小一块皮肉,暴露出森森白骨,鲜血正一股接着一股猛喷出来。她胡乱的用手去捂,然而鲜血喷涌,却哪里捂得住?陈静和一位同样是做翻译的女同事跑过来,用一块干净的餐桌布压住伤口,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没几秒钟,白色餐桌布就被鲜血浸透了。几个女同事都吓得哭出声来,老唐咳出一口血,挣扎着说:“哭个球,老子还没死呢……”
苏红哭着叫:“血止不住,怎么办,怎么办啊?”
老唐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定满手是血手足失措的苏红,说:“我……我怕是不行了,丫头,别瞎折腾了,听我说……我估摸着,凭这几支枪打退那帮杂碎是没有问题的,然后你们就想办法逃吧,逃出去向一切能为你们提供保护的人求救,逃得越远越好,千万别落到那帮畜生手里……”
苏红喃喃自语:“求救……求救……我们向谁求救?向谁求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庞,她浑身一激灵,也不顾满手是血了,插进口袋去掏出钱包拼命翻找,很快就翻出了一张名片……
她手上的血把名片弄得脏兮兮的,但上面那个电话号码却还是很清晰。她颤声叫:“陈静,电话!电话!我的手机没有电了,拿你的手机过来,我们打电话向金先生求救!他就在南非,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马上,好几部带血的手机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