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黑长裤和黑衬衫。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露出姣好的额头。他的脸色不太好,凝视幸生的眼神宛如等待判决的
囚犯。幸生头一次看到男人如此不安的表情。
就在相隔只剩几步的距离,辔田的右手举到胸口一带,把掌心对着他。
这是要他暂停的意思,幸生停下了脚步。
几片枯黄的落叶在两人之间翻飞。强风吹得落叶往上飞卷,风一停又翩然飘落。
「……帮我,戴上它。」
幸生打开右掌,上面躺着十字架项链。
「我想要你亲手帮我戴上。」
「……你都想清楚了吗?」
「还有什么好想的?」
幸生的语气无比坚决,辔田却依然不肯接过十字架。
「这并不是普通的首饰,而是束缚你的枷锁。所以,你必须做好觉悟。我的爱情超乎正常
人的范畴。我会霸占对方,独占对方,剥夺对方的自由。……当我的狗,我还能在泥足深陷之前放手;当我的情人,这一辈子就得跟我纠缠不休。」
「就算是狗,也不该任意抛弃吧?」
「……很早之前我就有预感了。」
「预感?」
辔田点了点头。树叶落在他的肩头又随风吹定。
「——开门见山地说吧,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被你吸引了。你是只刁蛮、任性,却又漂亮的狗——趁着还没对你太过执着,我找来了其它的拘。却觉得索然无味,也提不起训练的兴致。不仅如此,看到你撞见我和其它狗在一起而义愤填膺的可爱模样,我简直想把你疼进心坎里。明知道不能这样下去……还是控制不了自己。」
「为什么不能这样下去?」
「我无法给你幸福。」
男人吃力而沉重地说:
「我不想让你步上晓彦的后尘。」
高见晓彦是不幸的吗?
因为他脸上有伤?因为他爱上一个败类?
不是,不是这样的。虽然他的人生不算幸福圆满,但不幸的人绝不会笑得那么知足。
高见幸福与否,只有他本人才能决定。
相同地,幸生的幸福也取决于他的方寸之间,辔田无从置喙。
「……你喜欢我吗?」
他需要的只有单纯质问,以及问题的答案。
辔田蹙起眉间。为什么要露出那样为难的表情?
「需要觉悟的人不止我一个哦。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对爱情有多饥渴。」
辔田也不可能想象。因为他们一直是狗和饲主的关系,没有过言语的交流。
如果辔田是把对方吞噬殆尽的海上暴风雨,幸生就是死寂干涸的沙漠。用巨浪席卷寸草不生的荒芜沙漠,不正是相辅相成吗?如果是肥沃的良地,或许绿林会被连根拔除,但干枯的漠地却会贪婪地吸取水份。
甚至会叫嚣着不够,还不够。
「我寂寞得快要疯掉。」
泪水从右眼潸然而下。
他并不悲伤,却不可思议地流泪了。
「你不该抛弃我。不该做出那么不负责任的行为。」
「小幸。」
「帮我戴上它。」
辔田沉默地伸手接过幸生递出的银炼。
幸生又往前走了三步。辔田神情仍有一丝迷惘,但终究把手绕过脖子,替他扣上银炼。
十字架垂在心脏位置轻轻摆荡,宛如呢喃着『我回来了』。
幸生闭上眼睛感受白银的冰凉触感。
和项圈相较之下,几乎感觉不到拘束。然而,它们的角色是相同的。这是锁。被系住的不
止幸生,这条锁链同时系住了他和辔田。
辔田张开双臂,轻启嘴唇无声地叫唤『小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