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带到,侍卫见围观的人不再似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向辛如练抱之一礼,便又转进了府内。
兵士们让出一条路,众人哪里还敢待在这儿,四下散去如树倒猢狲,尤其是那个被雪砸了一头的人,头也不敢回。
直到人群散尽,街上空寂只余风雪,辛如练还站在门口。
沉默片刻,辛如练道:“赵元帅,出来罢。”
风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传来,轻微咔嗒一声,就像是踩到了瓦片一样。
再一看,一个黑衣少年就落到了辛如练眼前。
嘴角含笑,眉宇飞扬,虎牙露出尖尖一角,意气风发宛若大草原上的飞鹰,此时衣袂发梢凝了一层浅淡的霜雪,不用猜也知道他在迎风处待了许久。
“辛将军!”赵断鸿不拘一笑,眸中似有光,周遭的雪似乎都因为他这一笑而明媚几分。
辛如练看着他,神色如常:“赵元帅不必如此。”
不必为她堆这样一个雪人,也不必为她出头教训那胡乱说话的汉子。
赵断鸿笑意更浓,眸光亮如淬火:“辛将军值得!”
他本来也是要去宋府找辛如练的,只是来时撞见了祝从浓的车驾,想到辛如练和祝从浓关系匪浅,他要是在这个档口进去,一定和辛如练说不上几句话。
于是他就想等着祝从浓走了再进去,便也没让人通传,趁着这个空档,在外面比着辛如练的模样,堆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雪人。
除去初见,这是辛如练给他留下的最为印象深刻的一幕。
是夜,她冒雪闯入他的营帐,肩头军靴挂着北地的风霜,用剑指着他,让他跟她合作。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跨过敌军的围堵,独自奔赴几十里,又是怎么跳出他的驻军布防,直接来到他的军营。
他只知道那时的她身上裹挟着挥之不去的肃杀之气,以及数不清的伤痕。
那时他们明明站在对立面,她却孤身跑来跟他寻求合作。
这样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女子,一开口便是不合作就同归于尽,还要拉着他身后的燕军做垫背。
他同意了。
不是因为惧怕所谓的同归于尽,他当然相信她能做到拉着他的燕军一起同归于尽,但他之所以同意合作是因为她的果敢与勇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