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温度不烫也不凉,差不多可以入口时,辛如练才把茶水送到宋砚清跟前。
宋砚清接过茶水道谢,转头就把剥好的栗子、地瓜和橘子送到辛如练手上。
栗子金黄完整,橘子上就连橘络都扒得干干净净,可见剥的人用了心思。
辛如练看向宋砚清,没接。
隔着茶水雾气,他的面容有些虚幻缥缈,唯独一双眸子明亮如淬火。
“我不饿,宋三公子自己吃便好。”
宋砚清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笑了:“我喝了夫人的茶,礼尚往来,夫人是不是也该尝尝我烤的栗子?”
辛如练一顿。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礼尚往来还能这么用。
“宋砚清。”她唤了一句。
宋砚清看着她的眼睛:“是我,夫人,我在。”
他的眸光清明如许,那么澄净,那么柔和,似乎要融化在眼角那一颗泪痣里。
辛如练微微失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宋砚清这句话她在哪里听过。
似乎也是在这么一个夜晚。
烛火晃动虚实不定,明灭间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垂下眼眸,辛如练看着跳跃的炉火。
她以为宋砚清此来会说些别的什么,所以她临时改了主意让他进屋,不仅为了让他暂避风雪,也为了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可他却好像真的只是为了围炉煮茶,别的什么一句也没说。
他不说,可是她却想说了。
深吸一口气,辛如练淡淡道:“我们和离罢。”
宋砚清心下一震,笑意僵在脸上,眼底满是惊慌:“什么?”
“宋家求娶本就是为了冲喜,如今你的身体已大好,这桩婚事也就没有必要存在了,我知圣旨赐婚不是儿戏,你放心,届时我会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们和离,从此两不相干。”辛如练道。
她的神色自若,似乎就只是在谈论吃饭喝水那种平常事,丝毫不觉得和离的另一个当事人是自己。
从一线天回来后,她就一直忧心忡忡心事重重。
谢景谙说过的话犹在耳侧,离京城越近,她越不安。
虽然事先向谢景谙讨了承诺,可是他的性子太过执拗,再加上前不久出了批命真言那档子事,保不齐就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来。
她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和辛家闹成那样,愤怒是不假,也有故意的成分。
经过这一前一后两次闹事,她和辛家也算是撕破脸皮断了关系,想必以后自己再做出什么事,也牵扯不了辛家,算是对得起她的娘亲了。
至于宋家,在没有能力阻止谢景谙之前,她就只能先把宋砚清和宋家摘出去,不然到时候殃及池鱼,无端连累无辜之人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