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如练道了声谢,站稳后重新适应了不太协调的四肢,片刻,又朝外面跑去。
“夫人?夫人要去哪儿?”
丫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拿着鞋子和衣服连忙在后面追。
辛如练跑得跌跌撞撞,像个蹒跚学步的幼童,中途摔了好几次,膝盖和手肘都磕破了。
丫鬟婆子们被吓得不轻,去搀扶辛如练又无一不被拂开,跟在后面看着她摔了又起,起了又摔,只得急忙差人去告知宋阁老和宋砚清。
辛如练顾自扶着墙爬起来,腿脚发颤,满头冷汗。
这次醒来,她明显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
她以为没了武功起码还能做个普通人,现在看来,她连普通人都做不了。
辛如练不由得苦笑。
或许,这就是她的报应罢。
笑意清苦,裹挟着四海沧桑,疮痍满目,似自嘲又似自讽。
丫鬟婆子们见了心没来由地跟着一揪,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露出这般神伤的笑。
辛如练摇了摇头,又一次向着记忆中的路线跑去。
进府那天她虽是被丫鬟婆子们领进来的,但一路上暗自记下了宋府内各院落厢房的方位。
身为将军,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必不可少,过目不忘牢记地形更是基本。
纵使现在被革职,这个习惯她还保留着。
穿过抄手游廊,辛如练心中急切,以往一人面对几万敌军围困的从容和淡定全都不在。
越跑越快,越近越急。
因着光着脚,地上又铺着鹅卵石,辛如练没注意,脚没踩稳,惯性地向前一扑。
眼看着又要摔在地上,丫鬟婆子们惊呼出声。
这可不比那些个铺得平坦的青石小路,摔下去可不是简单的磕破皮那么简单。
无奈辛如练这一次跑得比之前都快,众人隔得远,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去扶。
千钧一发之际,白色身影及时出现,辛如练跌入了一个满是冷松香的怀抱。
抬眼,正好撞进一双含着星河皓月的眸中。
来人颀身玉立,衣带当风,一袭白衣胜雪,水木清华不堪比,眉目疏淡若远山,眼角泪痣莹莹,风拂燕尾般秀雅俊逸。
“夫人。”
丫鬟婆子齐齐向他见礼,道一声公子。
辛如练站稳身子,凝眸看着眼前的人。
脸还是那张脸,声音也还是那个声音,可偏偏不再似新婚夜见到的感觉。
又是这种说不上来的违和与陌生。
辛如练心头一紧,油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是你吗?”
这句话她昏迷前问过,如今又问了一模一样的。
字眼相同,底气却少了几分,带着些她自己都不确定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