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手指映着红烛幽光,修长萤白如暖玉,鸦青长发萦绕其上,像是一曲蜿蜒在小桥流水里江南小调,吴侬软语悠悠绵长,道不尽的缱绻柔情。
迎着辛如练蕴着薄怒的眼,宋砚清唇角笑意浅浅,抢在辛如练发作之前道:“夫人说的哪里话,为夫就在这儿。”
辛如练眉心一跳。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如此,一个不妨被拉得踉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宋砚清禁锢在他的胸膛和床榻之间。
方寸之地,呼吸可闻。
不习惯有人如此靠近,辛如练下意识的就要把宋砚清推开。
刚要动作,听到宋砚清这句话一顿。
眼前的人笑意温和风雅,弧度恰到好处,隐隐约约的熟悉,只有响在耳侧的声音是不曾相识,满面陌生。
又是这种感觉。
总在她几乎要以为他就是他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的割裂感。
宋砚清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笑意,浮华流转,秀若昭昭。
鼻间萦绕着女儿家独有的芳香,似乎所有的烦忧都在此刻消弭。
心爱的人还活着。
心爱的人在身边。
世间美好,莫过于此。
想说的太多,宋砚清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只得牵着辛如练的手探向自己心口。
掌心之下,那颗有些破损的心脏在一方小小天地里富有韵律地跳动。
“夫人需记得,若我有一天真的遇难,你不必为我守孝三年,夫人是九天弦月,值得更好的人守护,能拥夫人在怀片刻,已是我此生至幸,虽死不悔。”
一字字一句句砸进耳廓,辛如练半晌没缓过神来。
心底突然生出一个自己都不敢想的可能。
会是她想的这样吗?
她明明亲手……
宋砚清见时机也差不多了,扬手就要弄去脸上的易容。
也是此时,一支利箭破空袭来。
窗户被刺破,稀疏月色从孔洞中涌进,箭头擦过燃了三分之一的红烛,烛火瞬间熄灭,室内突然暗了一角,箭矢速度不停,直冲榻上的两人而去。
宋砚清再也顾不得拂去脸上易容,揽住辛如练的腰就要避开。
几乎是同时,辛如练也抱住了宋砚清,带着他就要躲去。
二人十分默契,就势从榻上往外一滚。
箭尖贴着宋砚清的脖子飞过,带起疾风烈烈,最后铿然扎进墙壁,顿时以箭头为中心,壁上瞬间浮现一个巴掌大的蛛网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