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2)

“真可惜,你死的那般早,让你最喜欢的权力,最操心的大业,都落到了我的手上。”

“你在九泉之下,应该也很不甘心吧。”

“你死之前,连句让我原谅你的话都不说,你是不屑于说,还是因为知道答案,才不敢说?”

她只觉全身如同丧失力气一般,慢慢跪倒在地,喉咙发出怨毒哽咽:“你听着,我姜灵晔,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089章 89

崔府之中, 李楹也回了房,只是回房之后,她没有安寝, 而是从袖中取出刚刚缠于梳齿的墨发。

她将墨发放在掌心,抿唇看了很久,之后, 她忽松开发髻, 流云般的秀发披于肩上,李楹取了剪刀, 剪了几根头发,便将自己的头发与崔珣的用红绳缠绕在一起,打了个结,再与之前崔珣送的蔷薇干花一起,放于五色锦荷囊之中。

做完这一切后, 她脸红的和柿子一样, 心也如小鹿不停乱撞, 少女旖旎的心思羞涩又炽热,她抚摸着那个五色锦荷囊,胡乱想着,他哪一日,要是看到自己偷偷与他结发,会生气的吧?

一想到他会生气,她又翻出结发的发丝, 想扔,又舍不得, 反复几次之后,她还是珍重的将发丝重新放回荷囊之中, 她想,只要她藏好了,他应是看不到的。

所以,还是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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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宣阳坊的卢裕民府邸,大理寺少卿卢淮已经在府外徘徊许久,卢裕民的府邸很是简朴,只是一个简单的一进院子,与他尚书左仆射的身份并不相符,卢淮在府外踱步,他想起那日抓了擅闯崔珣府邸的天威军家眷,每人重责了二十大板,但那些少年,尤其是为首的何十三,虽然疼的龇牙咧嘴,但仍然犟着脖子道:“我没错!崔珣是叛国贼,人人得以诛之!”

卢淮不耐烦听他翻来覆去骂崔珣,他只要问,是谁指使他来闯崔府的。

何十三起初不招,他说:“我阿兄战死都没投降突厥,他是一等一的好汉,我是他阿弟,我也要做好汉!”

卢淮“哦”了声:“你阿兄何九,难道不是丢城失地的败军之将吗?”

何十三听不得这话,他要不是被打了二十板子,早跳起来反驳了,他嚷嚷道:“那是崔珣杀了郭帅,这才导致天威军覆没的!我阿兄他没输,他不是败军之将!”

少年人热血,赤忱,正是最好被人鼓动的年纪,他们这些家眷平日被人嘲笑惯了,所以只要有人稍微挑唆一下,说要不是崔珣杀了郭勤威,他们就不需要遭受这种嘲笑,于是,这些少年自然就会将这六年的冷遇全部发泄到崔珣身上,如若不是卢淮当时恰好制止,他们真的会用石头砸死崔珣的。

暴行,用正义掩盖的话,就会陷入一场盛大的狂欢。

卢淮皱了皱眉,这是一场针对崔珣的杀局,但却是在大理寺的看管下进行的杀局,这是完全不将他这个大理寺少卿放在眼里了。

卢淮决心,要查个明明白白。

少年人虽然嘴硬,但毕竟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好哄,好骗,不需要动刑,只需要将他们分开,逐一击破,自然就能得到口供。

拿到口供后,再顺藤摸瓜,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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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淮站在卢府外面,他神情复杂,没想到顺藤摸瓜,最后查到了兵部尚书裴观岳头上。

他欲秉公上奏,但好友王暄和他说:“裴尚书与你叔父向来交好,你贸然弹劾裴尚书,那会让你叔父很是为难,怀信,我建议你,上奏疏前,还是先去问询一下你叔父意见。”

卢淮想起自己出任大理寺少卿时,写下的一副对联:“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

只要是有益于当世者,即使是仇人,也应该奖赏,只要是违反法令者,即使是亲人,也应该惩罚。

这也是他的为官准则。

可是,当他看着卢府的朱红大门,开始莫名觉得,今日只要他一踏进卢府,他的做人准则,会一步步崩塌。

所以卢淮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准备回去写那封弹劾裴观岳的奏疏。

但偏偏朱红大门开了,准备出门的卢裕民看到了他,他叫道:“怀信,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卢淮回头,卢裕民今年不过五旬,却因为操心国事苍老的像个六旬老翁,卢淮鼻子一酸,他自幼丧父,是卢裕民这个叔父将他抚养长大,卢裕民无妻无子,就将他当儿子一样疼爱,可以说,在他心目中,卢裕民就是他的父亲。

他颔了颔首:“叔父,怀信正准备去见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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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裕民府邸之中,布置亦十分简陋,卢淮饮下一口茶后,垂首,终于将准备弹劾裴观岳的事情告诉了卢裕民。

卢裕民就很简单两个字:“不准。”

卢淮呆了呆,道:“但是裴尚书教唆天威军家眷,闯入朝廷四品官员府邸,欲置其于死地,已经违反了国法,叔父为何不准我弹劾他?”

卢裕民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反而问道:“你当日为何要多管闲事?”

卢淮脑子一轰:“叔父,我再怎么瞧不起崔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群情激愤的少年杀害,这如何叫多管闲事呢?侄儿觉得,自己无错。”

卢裕民叹了一口气:“天下事,不是只有对和错之分的。”

卢裕民说的隐晦,但卢淮却听明白了,他较起真来:“叔父,凡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尤其是我为大理寺少卿,掌管刑狱,更要坚持对错,而不能像崔珣那般凭着私怨断案,否则,我岂不是会变成另一个崔珣?”

卢裕民沉默了下,道:“我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也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是,换来的却是女主临朝,牝鸡司晨。”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眸间隐隐有嫌恶神色:“一个女人,如何能把持朝政二十年?这简直是阴阳颠倒,乾坤不分,施行的新政,更是纲常扫地,世家以德、以礼教化子弟,讲究温和谦让,科举之后,寒门入仕,寒门之子毫无根基,于是一个个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将朝堂变的乌烟瘴气,长此以往,大周必亡于党争,如此形势之下,你卢怀信还讲究什么对错,岂不迂腐?”

卢淮怔怔听着,他有很多话想反驳,但是最终却只是垂下首去,如儿时那般,听着卢裕民教训。

卢裕民道:“你有原则,是好事,但是,你讲原则,他们跟你讲原则吗?崔珣任察事厅少卿三年,为太后诛灭异已,他有讲过原则吗?还不是抓到察事厅,一顿酷刑逼供,就给人扣个谋反的罪名?你跟这种人讲原则,无异于与虎谋皮。”

卢淮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卢裕民见他这样,也不想教训的太重,毕竟卢淮是范阳卢氏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孙,也是范阳卢氏的最大希望,他缓了下,道:“裴观岳不能有事,他若有事,好不容易争来的局面会一夕逆转,但是,你已是四品大理寺少卿,这封奏疏,上与不上,你自己选择。”

卢淮俊秀的面庞满是挣扎,他茫然看着这个将他抚养长大的叔父,片刻后,才垂首,痛苦道:“奏疏,我不上了。”

卢裕民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有,看严了金祢,让他不要胡乱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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