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眉如翠,双眸如水,这样温柔雅致的好相貌,对着他时,却不见一丝波澜。
赵杀喉咙干涩,认认真真叮嘱了他一句:“青涵,往前走吧,别回头。”
许青涵眉梢紧蹙,看了他片刻,才转过身,径自往前方走去,推开窄巷深处虚掩的一道木门,抄小路进了里巷。
赵判官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到底不大放心,犹豫着跟上去,关上里巷那重木门,拾起地上生锈铁链,在门把上绕了几圈,死死缠紧,最后咔嚓一声扣上了锁头。
一会儿此处刀剑无眼,不要吓到青涵……
赵杀这样想着,回过头来,巡查的私卫正好走到巷口,几名王府护院窥见他容貌,霎时间刀剑出鞘,以哨声传信,四面八方的私卫都往此处赶来。
等人数聚齐,在巷口摆开阵势,赵判官万万想不到府中这帮惫懒闲人,短短时间,就能在赵静手里脱胎换骨,惊愕之余,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举起手来,高声道:“我跟你们回去!”
可面前众人听了这话,更是严阵以待。
赵杀不由往前走了半步:“我跟你们……”
话未说完,在他迈步之时,已经有莽撞私兵吓得扣了弩机,弩上那支半尺长的小箭,擦着赵杀臂膀掠过。
赵判官低头看了看手臂,新换的衣衫裂开,露出颇深的一道伤口,伤处血流如注。
赵判官拿手捂了一捂,费力想了半天,才问:“阿静、阿静他是不是说……不要活的?”
对面竟是又射了两箭,仿佛太过忌惮他,手中箭弩接连几次都失了准头,一箭落空,一箭钉在赵判官大腿之上。
赵杀自是站立不稳,沾了满手的血,两膝软倒在地,心口大恸之下,人竟无端端有了诗兴,自一片茫然中,随手拈来一句妙句:生如石蒜之绚烂,死如纸钱之静美……
这样也好。
赵判官想着,默默垂下头,打算安心等死的时候,发现手背上多了一朵白色桃花印。
赵杀本以为自己老眼昏花,偏偏身后铁链直响,而后又像是被人猛地踹了一脚。
有人在巨响过后,快步走了过来,挡在他面前。
赵判官昔日养尊处优,在孽镜台下坐堂断案批命,除了叉腰肌劳损,从未吃过什么大苦。
谁知在人间转了几转,阿静待他好时,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今痛得仰面倒地,血流披面,反倒浑身通畅,生出本该如此之感。
要是身上不痛,心中无悔,哪里称得上还债呢?
唯一可惜之事,却是他在红尘里勾留了这么久,欠其他债主的债,不是还不上,就是不肯收,相较而言还是阿静要的简单。他有五枚换骨托生丸,他又不畏死。
只是许大夫为何会回来呢?
赵判官强睁双眼,抬头看了片刻,老眼昏花之下,只能由蒙蒙雾气中看见一道翩翩白影。随着拳来剑往,破空之声不绝,不知为何,赵杀心里居然泛起丝丝甜意。
然而他欢喜了片刻,心中就惧怕起来,想抬起手,擦净脸上身上的道道血痕。
许青涵以空手对白刃,击退了一批,就快步走来把赵杀负在背上。
他察觉到赵判官时不时双肩微颤,手臂晃动,以为那人痛得发抖,于是咬着牙,把步子又加快了一些,急急在阡陌小路中穿行,好不容易撇下追兵,躲进一间僻静院落,锁上院门,将赵杀轻轻放到榻上,许青涵才看见赵判官一直想抬起手来,擦去面上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