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日帮谢霖洗好的几件衣服晾在屋檐下,青色衣角在微风里掀起落下,映着今日的天色倒也有几分闲适的味道,像极了它的主人。
看着真让人……
心烦。
她宁愿冒着雨去田里除草也不想对着谢霖。
但即使这样,她做早饭的时候也还是为谢霖备了一份,她自己吃完以后,将谢霖那份放在桌上,然后回屋去换蓑笠准备出门。
结果等她换好走出屋门的时候,余光看见院子里一抹青色,抬眼一瞧,谢霖撑着把油伞站在院子里。
他要干嘛?
“走吧。”谢霖开口。
“走?去哪?”
“我陪你一同去地里。”
“……随你吧。”
她走在前,谢霖跟在后,两人之间始终保持了一段距离,春香想要拉开两人距离,越走越快,但是谢霖却能不紧不慢地跟上来。
终于到了。
春香不言不语地下了地,看似一点儿没在意谢霖,实际上一直用余光看着谢霖。谢霖没下地,也没去树下躲雨,就站在很近的地方,举着伞。
春香这厢弯着腰开始拔草了,那厢谢霖开口了,因为离得极近,他声音不大,她也听得相当清楚。
“谢霖,京城人士,祖籍绍乡府,年方二五,未婚配,无儿女。”
春香拔草的动作微微一停,又继续。
搞什么名堂?自我介绍?
“曾任兵部尚书,现被贬为绍乡知府……”
被贬官也好意思说?
“你父亲,是我的恩师亦是挚友。而你小时候我也是见过的。”
春香闻言惊得一个起身,结果因为弯腰太久,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她在这阵晕乎的时间里想的是,经过了昨天和今天,她这辈子的震惊的情绪可能都用完了。
谢霖看着春香,抿唇一笑,最近他的笑容倒是多了很多。
“我6岁入宫,被选为太子伴读,你爹当时任太子太傅,后太子与我一同拜入其门下。你爹,”谢霖略一停顿,当年种种怎样才能以寥寥几句道来,“在此处隐居时,我俩常有书信往来。”
春香站在地里,看着谢霖,面无表情的,也并没有言语。像是在判断谢霖的话里的真假。
谢霖再开口的时候,语速有点快了。
“你昨日希望我坦诚的,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会如实相告的。圆圆。”
春香听完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倒是谢霖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焦急的情绪。
官场上不动声色,沙场上面无惧色的谢大人也有这样的时候,真希望文武百官在场也能瞧瞧这百年难遇的景象。
春香披着蓑笠,站在田间,还是那样无动于衷的看着谢霖,两人间隔了蒙蒙的雨丝,空气里混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清新又冰凉。
春香双眼对上谢霖,清冷开口,“我问什么你都会回答吗?”
谢霖身后的右手微微捏紧,“对。”
春香没有立刻发问,沉默了一会,一时间周围安静的只听到沙沙的雨声。
春香心里恼谢霖,但她也知道以谢霖的性子和身份,他不可能做到完全坦诚。
但是起码他愿意“诚”,至于“坦”,算了吧,那她也不想知道那么多。
似乎,她从没有真的,发自内心的怀疑过他。
哪怕发现了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