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不答。
这声问倒是直接逼她上了绝路。
她明白,此时如果她应了,那她从前一直想方设法回避的对大兴的伤害怕是再避无可避,更何况她根本不知道行之会不会帮她,若是行之不承认,王迎春立刻会拿着自己与外男同住这事四处宣扬,自己根本不可能在村里继续生活下去;但若是她不应,她与行之同住的事情属实,自己同样名声不保。
两条都是死路,春香在心里想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王迎春在旁边看着春香一脸困恼的样子,显得心情很好的样子,她扯着大兴,同时大声说:“大兴哥,你还问什么!这会儿了还看不明白吗?”
大兴任王迎春推拽,脚却像是定在了原地,他是想听春香给他一个回答。
王迎春见大兴心中还存着希望的样子,手指点着春香和行之,朝着大兴说:“我上个月就看见应春香和这个人同住一屋了,你看刚刚这两人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迎春像是觉得心里解气,她看着春香难堪的脸,嘲讽一笑,“亏我爹从小到大还没少夸你,应春香,你平日不爱和村里人来往,就是做这勾当?”
春香没有受过这等委屈。今天这种情况,在她决定以租屋谋钱的时候,她确实已经预想过了,只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刻会来的这么快,也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刻,她会如此难堪。
她眼睛看不了任何人,也不低头,只盯着院子里的竹椅。一双手攥着手里的锄头,指节发白。
她本不想哭,她觉得如果眼泪一流出来就像自己再没了什么撑住的力气。但是王迎春的话却说越难听。
听到“勾当”两字,春香感觉自己的头“嗡”的一晃,心里那些委屈、愤怒夹着憋屈和隐忍揉成了一团,直冲着眼眶出来,春香死死忍住,只红了一双眼,狠狠看着王迎春的眼睛。
王迎春一开始倒是被春香的眼神惊了一下,但她是这么多年撒泼打滚惯了的,提起气来就吼了:“看什么!还不让说了么!”
大兴从刚刚开始就不再看向春香,只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他等不到春香的回答,已经像是失去了力气,王迎春手再一拉,大兴就被扯到了王迎春的身边。她今日想要达成的目的都达到了,王迎春很是满意地拉着大兴就想离开了。
一直与春香并肩而立的行之却在这时候突然上前一步。
“这位姑娘,不知姑娘对我与我娘子有何仇怨。姑娘这般言词,还要问令尊为何对我娘子多般赞赏吗。”行之以一种春香从未听过的语气开口了,极为冷淡的责问,却带着压人的气势,最后一句话还带上了一丝狠意。
行之说完之后,又退回了春香身边。
春香听完这些话不是不震惊的。她知道以行之冷清的性子,根本可以袖手旁观,他选择帮自己,也就意味着他也得进了这趟浑水,何况他根本还不了解这趟浑水有多浑……
春香看向行之,她只能望到行之轮廓分明的颚骨,原本好看的眉也皱了起来,这绝非是行之最好看的样子。
但是春香决定把此刻的这张脸记住,永远埋在心底。
王迎春根本没想到这个从刚才开始就默不作声的男人会突然站出来,而且还说春香已然成为了他的娘子,声色俱厉的模样使她原先预想好的那些话无处施展,更令她感到些许恐惧,但王迎春不甘心,她继续追问行之,只是声音出来的时候带着些颤,“你娘子?”
行之不看王迎春,伸手拿过被春香攥着的锄头,低头将春香额边的碎发勾到耳后,眼睛对上春香望过来的眸子,对她缓缓一笑,带着笃定和一点自豪的语气说,“应春香是我娘子。”
最后,王迎春和大兴当然是默默离开了。
春香这一天可以说是相当漫长和曲折了。
但即使刚刚这般闹腾,眼下这时辰也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