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儿心想,大清官还不知道康熙去了奉天,挺挺胸膛,正色道,“有什么不敢的?不过,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你敢不敢先辞官?你身居要位,如今不清不白的,如何成为言官之首?你上疏谏这个,谏那个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藏有私心,也许你收了人家钱,无恶不作呢?”
郭琇气的胡子都要翘起来,言官本就是一身正气,如今被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倒了一盆脏水,心里那个气呀,差点要晕厥过去,“你——你,你敢——”
李雁儿添油加醋道,“这人,哪有不贪钱呢!郭大人,你有也不奇怪嘛!你气成这样,莫不是被我说中心事,所以不好意思了?嘿嘿,不然,你若是一身正气,又为何气成这样呢?既然你被我气成这样,也就说明你心中有僵尸、吊死鬼、怨鬼、色鬼、饿死鬼嘛。”
她说的不正经,但郭琇的脸色却变得厉害,这不是间接说他害死了很多人吗?
“大人气成这样,我看也许是因为你欺人太甚!”一个清朗的声音在花厅的角落里响起。
李雁儿说的快乐,也因为证据确凿,无人敢驳,而那些举子见几个王爷都纵着他,也就更加不敢说什么了。如今,这沉稳声音一起,她不由得跟着众人往角落看去。
男子一袭青袍,形相清癯,气度风华,朝着众人拜了拜,上前一步道,“叶公子,可否把书信给小人一看?”
几个壮汉看着李雁儿,犹豫地要不要把东西交给此人看。李雁儿本来见事情顺利,有些得意,见他来,双眼瞪着滚圆,突然放松下来,浅浅一笑道,“喔,给他吧。”
男子双手接过书信,仔细地端详了起来,一会儿问问郭琇,一会儿又看看李雁儿,一会儿跟自己的举子朋友探讨了一番。
李雁儿被他看的全身起鸡皮疙瘩,手脚微微发颤,此人突然横出,来者不善呀,看他们的样子也许真的能看出点东西来,心里想着对策。
男子突然粲然一笑,朗声道,“郭大人,看来你今天要请我小酌一杯了。”说着对着众人道,“此信字迹跟看上去和郭大人的并无二致,但那纂刻却露了底细。这印章刻的是华野老人。”
李雁儿叫道,“华野老人就是华野老人嘛,怎么就不是呢!郭大人,你不是号华野吗?”
男子道,“是!可是若是他真的是这赌坊的幕后后台,又为什么用自己的号呢?又为什么把名字印在下方?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是我郭琇做的吗?另外,这印章刻的是华野老人,如今郭大人的名号早就不是什么华野了,而是端甫,这个只要看看郭大人最近的文书就好。”
慎王爷眼见男子谈吐不凡,竟把伶牙俐齿的李雁儿堵的整个人呆立在那里,心中叫好。
就在两方纠葛之际,郭琇却朝着男子等人道,“罢了罢了,衡臣,谢谢你为我说话。我定然是行为不端,才会有人存心找我麻烦。既然有人质疑,我这个言官做的也没有意思了。各位做个见证,我今日被人诬告,决心辞官等候沉冤昭雪!臣相信,皇上乃明君,定会还我一个公道!”说着冷冷地看了李雁儿一眼,摘掉自己的顶戴花翎,径直长扬而去了。
李雁儿本来想着这郭琇必然会大吵大闹一番,没想到这样不经激,她略使小计就把人给气走了,对着刚才帮郭琇说话的男子道,“他自己走了,我可没说什么啊。衡臣?”
男子却竟然瞧也不瞧,就当李雁儿不存在似的,把她冷落在那里。
明珠过来打马虎眼笑道,“叶公子,给你介绍一下。此人就是新科状元,张廷玉,字衡臣。”
☆、第五十九章筹谋
张廷玉随意地拱拱手,也就走开了。他对这个盛气凌人的纨绔子弟一点好感也没有。
但李雁儿却不死心地跟上,舔着脸道,“衡臣兄,礼部尚书张英张大人是你什么人吶?”
张廷玉转过头,自顾自地跟自己的朋友交谈,傲气地并不回他。
越是不理自己,李雁儿越是感兴趣,在他身边道,“等散后,不知道张大人可否给小弟一个机会,我们一起玩一下嘛,也让小弟我表表心意,就当作赔礼道歉?正所谓,今天景也好,我也有钱,大家都有时间嘛,就是良什么景的。”
张廷玉听得差点没焖出气来,他是书香门第,听惯了斯文话语,越发觉得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良辰美景吧。”他忍不住纠正道。
李雁儿哼哼唧唧道,“是是是,良辰他,爷爷,的美景嘛。”这成语她会,但是她故意说错,引得他回答,“那衡臣兄,可赏个脸?”
她这边还在不依不饶哀求着,常宁已经走过来似笑非笑地拉过她,他和康熙有些像,且两人岁数相当,她若是粗看总是能把他们认错。如今他一靠近她,李雁儿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的心里一慌,以为是康熙来了,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大步。但也知道定不是他,也就大胆地问,“恭亲王,您有何贵干呀?”
常宁低头轻笑道,“叶公子,你今日做的事情,可问过皇上吗?”
李雁儿头脑一轰,当时她见了郭琇,就知道此人的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但已经下手了,又怎么肯不继续玩下去呢,现在想起摸约下手是重了点,强自定神支吾道,“怎,怎么?”
常宁道,“没什么,本王是觉得,皇上或许的确觉得郭琇有些耿直,不懂得变通,却也绝对不想看到他辞官吧。所以,本王想问问,这是不是皇上的意思。叶公子,你好自为之吧。”说着,和慎王爷一起向纳兰明珠拱拱手,意味深长地笑着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