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细的一声哎哟响起,聂远臻脚尖点着细绳,几个跃纵,稳稳地落到江中飞闪而来的小舢舨上。
“哎呀,你踩到我的脚了,快松开。”清脆的女声,聂远臻置若罔闻,软剑刷地一声指向打头摇桨的人:“靠岸停下,否则,刀剑无眼。”
“呀!真有劫道的人,武功还这么高强,靠岸靠岸,快点。”清脆地女声咋呼着,聂远臻眼前突地一亮,明亮温润的光芒,是夜明珠的亮光,紧接着,一个放大的女孩子的脸凑到他眼皮底下,离他的脸只一拳头不到。
“退后。”聂远臻冷声道,右手软剑不离,左手出手,咔地一声,那女孩子的肩膀被他卸下,明珠掉落船板上。
“好疼啊疼死我了,大哥你快来救我,墨然哥哥,你快来啊……”女孩哇哇大声哭喊,声音无比响亮,聂远臻伸手要卸掉女孩下巴让她叫嚷不出,听到墨然哥哥四字,眉头一皱大手变了形状,只卡住女孩子下巴让她说不了话。
这当儿,摇桨的人已听话的向岸边划去。
小舢舨在岸边打转,划桨的一人离开位子拿起船绳抛到岸上,绳上的倒勾扣住岸沿,力道不小,小舢舨定住停下。
这几人行动上很配合,聂远臻抓住女孩子的腰带跃上岸,喝道:“都给我上岸。”
“大爷,这趟买卖就赚这些,小的们都孝敬给你,这位是京城陶家小姐,还请大爷不要为难她。”船夫打躬作揖求情。
“陶家?她是陶胜风的妹妹?”聂远臻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大爷不是劫道的?是官差?”摇桨的几个人似是慌了神,扑咚齐齐跪下,“官爷可怜可怜小的们,为了这条财路,小的们日夜苦练,几个寒暑才练出这手摇桨绝技,虽然往来送一个客人就能得二百两银子,可是,舍得花大钱的客人不多,十天半月也只拉得一个客人……”
如此精湛的飞桨技术,竟只是求财,与自己猜测的那件事无关?聂远臻眉头皱得更紧。
“你认识我哥?混蛋,你知道我是陶羽衣,还不快点给我把肩膀扶好,疼死我了。”女孩呱呱叫嚷。
不理那女孩子,聂远臻抓起摇桨的六人的手腕,奇怪,都是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借着明珠的光亮,聂远臻仔细看了看那几个人的手掌,那几个人掌心厚厚的一层硬茧,竟真的长年摇桨留下的。
聂远臻随后看向那个女孩,妆蟒绣蝶府绸上衫,刻丝弹墨绫袄子,束一条掐金玉扣双环如意绦,青哆罗呢裤子束进红香羊皮小靴里,外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皮里的鹤氅。
极好的料子做成的衣裳,搭配却不伦不类。
那一日他和沈墨然一起离开京城,在后面骑马赶上来把沈墨然拉到一边说话的女孩,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打扮。
乌云宝髻,含珠翠钗,两笼弯月眉,一双圆溜溜的大眼,香腮如玉,丹唇一点桃红,与那日一瞥之下见到的那女孩半分不差。
这女孩果是陶家小姐,沈墨然好友陶胜风的妹妹。
陶胜风不可能与绕盘崖的秘密有牵连,他的妹妹乘坐这小舢舨,难道这些人真只是求财往返送客?
沉着脸替陶羽衣扳回肩膀,聂远臻看向那六个船夫。
“你们只是求财?为何半夜里行动?为何不向官府报备?”
“蠢才。”陶羽衣肩膀不疼了,哧地笑了一声,戳着聂远臻胸膛道:“这还用问,向官府报备,每月不管拉不拉得到客人,都得上交税银,而且,这条财路图的是小舢舨的轻便快捷,夜里大船停歇,河上没有船只,才能迅猛无比行驶,若是多了,哪怕只有几艘,也得小心翼翼注意别撞上了,怎么快得起来?快不起来了,客人谁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