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t\t只不一会儿便像是吵起来,唢呐也不吹了,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的。
再一会儿,柳湘湘就来了。
“外头什么事?”
柳湘湘笑眯眯的,摇摇头不回答。从皮包里取出两个方方正正的玩意来,扔在桌案上。
“骰子?”谭五月也不敢伸手去碰,只细细瞧着。
柳湘湘这几日时常外出,有时得了些好物便带回来给谭五月瞧。那骰子是玉做的,玲珑剔透,市井流民的玩物,因着碧玉倒显出几分风雅。
“玩过吗?”
谭五月摇头:“阿婆说这是下三滥的玩意,怎能让我碰这些。”
柳湘湘“扑哧”笑出来,注视谭五月的眼神意味深长:“既是下三滥的玩意,那便试试下三滥的玩法。”
话音未落,屋门猛地被推开,动作里不知裹挟了多少怒气,门板吱吱呀呀地晃荡着。
谭仲祺在屋里扫了一圈,视线落在桌案上的玉色骰子,脸色更沉郁了几分。
“不知廉耻。还想带坏我女儿吗?”
柳湘湘拾起那两枚骰子,轻轻掷了出去。骰子滚了几圈,在案上落定。
笑了笑:“我本就是如此。”
骰子滚落到手边,谭五月刚想去触摸,谭仲祺便一声怒喝:“不准碰!”
谭五月一惊,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一边将这些东西判为下三滥,一边又被它们取悦,便是你们谦谦君子了。”柳湘湘笑着将骰子拾了端在手里,白皙的掌心里玉色润得发亮。
谭五月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柳湘湘越是定心,她心里越是焦急,走到了柳湘湘面前:“爹爹莫生气,是我好奇这些。”
柳湘湘缓缓站起来:“换个地方说话吧。”
掌心从谭五月肩头拂过,随后稍稍将她推开。
谭五月的身子僵了僵。
柳湘湘踏出屋子的时候,稍稍侧过了脸,日头还很淡,衬得柳湘湘的面容柔软,眼里少了往日那般坚定。
谭五月有些愣神,她好似看见柳湘湘撇过头时唇角动了动,仿佛有什么话要讲,可最后仍旧无声地走远了,和谭仲祺一前一后。
屋子从剑拔弩张,一下子冷却下来,空荡又安静。
“小姐?小姐?”
伺候洗漱的丫鬟连连唤了好几声,谭五月稍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小姐脸色这么差,是夜里没睡好么?”
谭五月的表情活了些,佯装随意地问道:“今早外头吵吵闹闹,是什么事情?”
“是镇上的赵老爷来提亲。”
“提亲?”谭五月望向她。
那丫鬟扑哧笑了出来:“小姐怕是要误会了。不是向您提亲,是向那个上海来的柳小姐。”
谭五月把双手伸进水盆里,热气氤氲着扑到脸上,水面微微泛着涟漪:“那,爹爹和……和柳姐姐怎么说?”
“老爷自然是发了一通脾气,毕竟柳小姐是他要娶作谭府夫人的。”那丫鬟见谭五月面色平常,接着道,“不过这下八成娶不成了。谁叫那柳小姐不自爱,人言可畏,老爷也挨不住的,也算是一桩好事。”
谭五月皱了皱眉:“那她呢?”
小丫鬟还算灵巧,立马反应过来这个“她”说的是谁:“早上提亲的队伍来的时候,老爷让下人赶他们走,因此闹了好一阵。柳小姐一直没露面。”
小丫鬟越说越小心起来,这位小主子平日里对府中事宜未见关心过,
洗漱完毕,谭五月拾起了落在桌上的骰子,玉石拿在手上有些分量,点槽勾得很深,里头嵌着朱红的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