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坐直了身子,道:“成先生,用药需当因人而宜,这点你自是清楚的了!”
成济生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王平安又道:“我原先身子就虚,得了热痢之后,先是请过其他医生来看,他们开的药其实和成先生你开的药大同小异,只不过你开的药更加妥帖些。然而,因为我身子虚,那些医生开的药方虽然有效,却是不能及时治好,所以我的热痢转成了休息痢……”
“哦,休息痢?这是什么说法?”成济生不解地道。
王平安心想:“这个一时半会还真解释不清,我总不能给他上堂理论课吧!”他含糊地说:“可以理解成久病不愈,所以病情变化,先权当这么理解吧!”
成济生又哦了一声,没再提问,静静地听下去。
王平安道:“你的方子是极好用的,如果我刚一发病,便用你的方子,那肯定很快痊愈。只不过你那方子的剂量也得稍减才行啊,要不然我还是受不了。”
成济生撸起胡子来,道:“老夫原本也有此念,但又想可能是先前那些方子太过粗糙,药力不大,所以才没减量,用以攻伐……”忽然间,他啊地一声,目瞪口呆,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行医半生,有些事情不用别人挑明,只需给个因头,自己就能想明白。
王平安微微一笑,道:“我都病了一个月了,还攻伐,我受得了吗?”
成济生慢慢站起身,神情有些恍惚,一步一晃地出了书房,站在院中,扬头望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有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儿子,道:“平安啊,这就辨证完了,爹没听明白啊,你是赢了,还是输了?”
丁丹若一直守在旁边,见王平安小大人似的说话,把赫赫有名的成神医说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干脆出去仰望星空了,心中不免好笑,插口道:“少爷自然是辨赢了,要不然成先生能出去嘛!”
王有财露出喜色,呵呵笑道:“那我就明白了!”
屋外的小伙计见成济生出来了,上前道:“先生,先生?”见成济生目光呆滞,抬头不说话,他吓了一跳,忙道:“先生,你怎么啦?”轻轻推了成济生一把。
成济生回过神来,不理小伙计,大步进屋,冲王平安一鞠到地,道:“是老夫用错药了。当时你身子已虚,我却用了大量硝黄,以至攻伐过度,使你脾胃大伤,不能收摄,而你仿桃花汤加固涩之品,反其道行之,所以一剂见效,病情立时好转。成某受教了!”
他顿了顿,道:“老夫有一事相求。小公子你是从哪本医书上看到的这个方子?老夫确信,此方必挟有案例,可否借老夫一观?”如同嗜酒者见到甘酿,他实在忍耐不住好奇,非常想看看那本医书。
王平安心想:“你要想看到有关医书,怕得多活几百年,至少要到宋朝,才有类似医书出现。”摇头道:“我真的忘了是哪本书了!”
成济生脸色一黯,以为王平安不肯将医书示人,想来也对,能记载这种速效方的医书,必是千金不换,说不定还是孤本秘籍,哪可能给外人观瞧。他道:“是老夫唐突了。”
王有财也以为王平安不愿意把书给成济生看呢,心中大夸儿子,别看儿子年纪小,却懂事得很,那本医书肯定珍贵得很,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外人。上前打圆场道:“成先生辛苦了,请随我到客房休息吧!”
成济生叹了口气,冲王平安点点头,转身随王有财出去了。
王平安心里挺舒服,又躺下了,丁丹若却不去睡觉,问道:“少爷,你比成先生的医术还高明,他治不好的病,你却能治好,看来多读书确是有好处的。”
王平安摇头道:“那也不一定是成先生医术不高的原因,术业有专攻,也许他并不擅长治痢疾呢,如果换了拿手的科目,手段就会高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