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的罗汉床上,大夫人穿着闲散舒适的衣服,靠在隐囊上喝银耳莲子汤。十二娘走过去俯身行礼,说:“十二娘见过大伯母。”
高大夫人看都不看她,也不让她站起来,喝完一勺银耳汤,缓缓问道:“今儿你去宝塔寺,玩的怎么样?”
十二娘小心翼翼的答道:“上午随师傅拜佛听经,中午吃了斋饭,下午在寺庙里转了转,就回来了。”
“哦?那你怎么快天黑才回来?”
十二娘说:“回了学堂之后,我又去了一趟王家,把上次去做客时五郎借给我的书还给了他。”
高大夫人重重的把银耳盅磕在炕桌上,严厉的说:“我上次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还是根本就没听进去?这才出去上几天学,就学会单独去找男子了!”
“大伯母!”十二娘匆忙解释道:“正是因为我谨记大伯母的话,才要登门还书。我若是直接在曹家学堂找到五郎还书,落在别人眼里,不知要编出什么话来,所以我才对师傅和好友撒谎,说我去找大姐有事,她们自不会怀疑,实则是去还书的。”
高夫人疑惑的皱起眉头,没想到十二娘拿她的话把她的责问挡了回来。听起来,倒有几分真切,在学堂里来往惹人注目,的确用元娘做遮掩,去王家还书要妥当一点。
她沉吟了一会儿,说:“以后这种事,你让下人去做就行了,不必亲自去还书。你现在一日日大了,你要理解我的苦心。”
十二娘乖顺的答应下来,大夫人这才说:“起来吧,回去歇着吧。”
走出芝心斋,十二娘摸了摸额头上的汗,这才松了一口气。丫鬟在前面举灯送她回芳菲楼,她则静静的想着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她去王家的事,怎么就传到大伯母耳中去了?十一娘匆匆给自己报信,说大夫人下午去找了元娘,言下之意便是,大夫人知道她没有去找元娘,而是找了王家其他的人。看来,大夫人连她编的理由都知道……
如此推断来,告密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车夫孙喜!
十二娘静静的摇了摇头,她太疏忽了,竟忘了防备下面的人!
待回到芳菲楼,她就找来燕娘,嘱托道:“燕娘帮我打听一下给我赶车的孙喜的底细,都有哪些家人在府里当差、在哪当差,跟府里谁交好之类的事,都打听打听。”
燕娘第一次受十二娘的嘱托做这样的事,难免担心,于是关切的问道:“十二娘,出了什么事吗?”
十二娘不想瞒她,也不愿说的太具体,就说:“他把我的言行和行踪报告给大伯母,大伯母因此叫我去问话。”
燕娘紧张的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十二娘笑着摇头说:“没事,大伯母只是关心我。”
燕娘欲言又止,最后只说:“好的,孙喜的事我会去打听,姑娘自己注意着一些。”
十二娘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待帮七娘把余下的花样子画完了,就睡了。
翌日早,十二娘一早到了馆里,就被若娘和嘉娘拉着问事,她们都想知道她昨日去找王勃的清醒,解释的话他信不信。
十二娘把王勃的回话告诉她们,并说一定会向上官庭芝解释清楚,若娘听了很感动,捏着十二娘的手,差点又哭了。
事情的转变比十二娘等人想象的要快很多,三天之后,郑茗若再来上学时,就红着脸给十二娘带来消息说,她的婚事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十二娘在心里替若娘感到高兴,一则是因她不用担心入宫,二则是因为上官庭芝选择相信她,看来此人还算不错。
嘉娘听闻之后,显得有些激动,说:“这就好了,你日日忧心的事情,一件件都解决了,再不必担忧害怕,可以好好准备嫁人了!”
十二娘也在旁笑着说:“就是,到时候我们可得去讨杯喜酒喝!”
郑茗若羞红了脸,说:“你们别打趣我了,我此时又喜又悲,已不知道如何是好,偏你们还说些这个话。”
十二娘不解的问道:“现在喜事临门,有什么悲伤的?”
嘉娘却是懂了若娘的心思,说:“待婚期定下来,若娘就要回家,不能再来上学了。”
十二娘这才呆住了,她们相识才不到一个月,可已成为好朋友,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