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字体端严,却暗藏柔和,正如佛祖,怀慈悲心肠,行霹雳手段。
梁澄本不欲打扰此间主人雅兴,于是静立院门口,默默地赏起琴音来,忽而一道声音传入耳内,如长空雁引,旷远中带着一丝清寂,不着一丝人间烟火气。
“既临寒寮,何不一见?”
梁澄微怔,然后欣然一笑,道一声“打扰了”,还未伸手,院门便无风自开,但见那日在月下梅林中偶遇的僧人,一身月白,神情闲远,盘膝坐于一株红梅树下,自在操琴,白的雪,红的梅,飘飘洒洒,不似红尘中人。
这人与那日看来,似有一丝不同,通身的清冷高华一如那日花中初瞥,此刻却多了几分潇洒恣肆。
竟是更让人移不开眼了。
琴声“铮”的一声,戛然而止,梁澄顿时回过神来。
意识到自己竟然对着一个男人看呆了,梁澄心下顿时有些懊恼羞惭,他赶紧垂下眼睫,见礼道:“见过上师,原来此处是上师清净之所,弟子叨扰了。”
一念乃无渡禅师关门弟子,身份比之方丈也要高出两辈,梁澄在他面前自称“弟子”,却是再合礼数不过。
“坐,”一念随意指向对面石台,道:“无需拘束。”
梁澄看向那石桌石台,此刻分明雪花纷纷,那处竟是片雪不沾,想到方才仿若涉人心魄的琴音,想来是上师抚琴之时,真气流转,以至于周身外物不侵。
他道了一声谢,便坐到石台上,近看之下,梁澄发现上师端是神仙姿容,菩萨气度,心中不免愈加仰慕。
这时一念抬眼,梁澄对上那双深渊碧潭般的眼眸,只觉魂魄都要被吸了进去,脸上一时浮起两抹可疑的红晕。
接着,对方忽然探过身来,伸手抚上梁澄的额头,一抹檀香与梅香混合的淡淡香气飘入鼻翼,额头上传来一阵温热,梁澄怔怔地看着一念的双眼,心里滑过的念头竟是,上师的手是温的,原来不是九天仙人,冰雪为肌玉做骨,和他一样,也是血肉做成的。
“这处怎么了?”
上师好听的声音就在耳边,脸颊上还能感到一阵温热的呼气,梁澄感觉整个人都晕陶陶的,忍不住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磕伤的。”
“这是冷凝香,新制成的,既可熏香,亦能生肌。”
不知何时,一念已经恢复原本的坐姿,梁澄蓦然回神,当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怎么……怎么这般失态?!
梁澄满脸绯红,低着头谢过一念,将冷凝香装入袖内,讷讷不敢言。
一念貌似不曾察觉梁澄的窘迫,嘴角难得一抹淡笑,温和道:“可曾有号?”
“不……不曾……”
一念勾唇,“澄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