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相当诚恳,庄云生反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没什么,举手之劳。
说完才觉得这话太托大,看论文应当是自己的分内事,然而何太真只是旁听,连选修都不是,又仿佛说不上分内,于是又笑着说,你历史基础不错啊。
这样说着,很自然地一同走出去。太真微笑道,还好罢,感兴趣,就随便看了几本书。庄云生又问,既然喜欢,怎么没有选历史专业?太真那会儿大脑短路,脱口道,喜欢归喜欢,总要考虑毕业后的生活啊。
庄云生似乎愣了一下,笑得颇有深意。出了教学楼,他去坐校车,太真回宿舍,小卢这才说,何太真,你这家伙怎么说话的啊?
太真看着她,小卢咬牙道,什么考虑毕业后的生活?难道我们学历史的毕业后就没能力生活么?庄生也是学历史的,人家饿死了么?你是不是还在记仇啊,非要话里话外刺人家一下,顺便还捎上我这个无辜者——
太真恍然,这才明白那人的反应。小卢又问,你这算跟他一笑泯恩仇了么?
太真笑,你这又是什么话,我和他有什么恩仇?
小卢伸出一根食指,在鼻尖摇了摇,道,女人是最善于否认的动物——好,你既然不记仇,就给我客观评价一下庄云生。
太真道,有什么,这个人除了嘴巴毒一点,还挺有见地的,嗯,认真负责,不错。小卢翻了个白眼,道,谁问你这些?第一,庄生有海拔罢?太真点头,这个我承认。小卢接着又问,帅罢?我的白雪红梅论没错儿罢?
太真微笑,眯起眼想了想,道,我对色相没有判断哎,我不知道。
小卢气结,太真冲她无辜地笑,笑完拍拍手,志满意得走开去。
过后一段时间格外忙碌。第一学期没有开西方经济学,太真自己去图书馆借了两本书回来,没有老师讲,啃得比较辛苦。另外又借了庄云生列的两本《蒙古史》,到底是专业性书籍,诸多引文资料,看起来颇费功夫。她自然不肯去问庄云生,自己按图索骥,照着参考资料一本一本找来看,有些文献找不到,便去网上搜索了看。
要看的书太多,每次录完音后,就匆匆离开工作室。原本就与杨素见得少,这样一来更是见了面也没有说话的时间,打个招呼也就算了。有几次看着他仿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她一向不肯多事,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乐得相安无事。
不止是杨素,真的忙起来,也顾不上跟庄云生记仇。抹去两个人的过节,太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固然姿态不低,但也绝对有自傲的资本——而且大多数时候,他在教室里并没有那股子骄人锐气,反而表现得相当谦虚。
她有一次课间无事,拿出来一本《多桑蒙古史》看,庄云生在讲台上瞄到,就走过去,道,这本书还是断代史,偏重蒙元时代,不过写得不错。太真合上书,向他笑笑,做出恭聆垂训的模样。庄云生见她这样,也不以为意,又问道,你最近都在看这方面的书?
太真点头。云生道,你好像对蒙古史很感兴趣?太真微笑道,原来是看过一点,所以写作业的时候就选了这个题目,既然选了,就想认真了解一下,我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怕贪多嚼不烂,只能认准一个方向挖下去,还不一定能学得深呢。
她笑容语气都十分诚恳,他看她,她也看着他。庄云生仿佛没听出来,含笑道,作为兴趣,也的确没必要研究那么宽。正好到了上课时间,他转身回讲台上,太真看着他的背影,见他自己轻轻摇了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