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还有些凉意。四更时分,夜色仍十分深沉。
沈长宁从入定中自然而来的醒来,她起身往铜盆中到了些热水,简单的洗漱完毕,走出房门。屋外夜色澄鲜,空中明月高悬,白云横渡。
长宁走到灶间,荣氏、青黛她们尚未起身,家里静悄悄的,但灶间仍留了一只红泥小灶,灶上用小火慢炖着一罐药汤,她垫上湿布揭开陶盖,清淡的药香味一下子窜了出来。这罐药汤的药材用酒泡了十二时辰,又熬了一夜,药性已彻底融到药汤中。长宁倒出汤药,不多不少,正好一碗,她稍微吹了吹,一口喝完了药汤。
药汤热而不烫,暖热的汤药一入腹,她就觉一股热流从胃中流到四肢,长宁双手双脚上戴上沉重的铁环,背了一柄木剑出门。山风猎猎的吹在单薄的衣衫上,她丝毫不觉寒意,沿着山间蜿蜒崎岖的小道直上山顶。
从他们居住的院落到清池峰顶一共九百二十一阶台阶,她从三岁起开始走这条小道,走了七年,闭着眼睛都能上山。她走路不快也不慢,每一步间隔的时间都几乎相同,气息轻而绵长,几十斤重的铁环完全不影响她的行动。自山下往上,一路都栽种了桃李花树,因此地的气温较低,桃李灼华,花开正艳。清辉映处,晴雪嫣红,花影横斜,正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这样的美景,长宁即便已看了七年,仍没看厌。她一路走到山顶,刚喝下汤药的药力也开始催发,身体渐渐发热,她也不解下铁环,双脚如桩的站在山顶一块平地上,慢慢的活动全身关节,脚腕、手腕、手臂、肩部、颈部、头部……等全身关节、肌肉都已经活动开来,她抽出背后木剑,劈、刺、撩、扫……长宁每一式都施展的很缓慢。
随着剑法施展的,普通人看不到的星月光辉中稀薄的五色流精渐渐在她身边凝聚,点点滴滴的渗入她周身,同她浑身真元融合,等她将剑法施展过一遍后,她剑势一变,由不疾不徐转为大开大合,剑式施展如行云流水,等最后,这套剑法被她施展了十几遍后,剑势越发运转如意,十八式似化成一招,绵延不绝。
这时月华隐落,天色犹如滴落水中的浓墨,由极暗转淡,月华渐落,金乌在乳白色的云雾中隐隐露了一个头,山岭间霞光映照,紫气氤氲,凝聚在长宁周身,似乎给她身上笼了一层薄薄的紫纱。沈长宁剑法越急,嗤嗤的风声挂在她剑峰,她的气息却纹丝不乱,真元在她头顶凝聚不散,“砰!”顺着她最后一式劈出,木剑居然被运出一道剑气,狠狠的撞上了山壁,在山壁上印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长宁轻舒一口气,再次缓缓的将基础剑法施展了一遍,这是最后一次收势。
沈抟站在一侧满意看着孙女,这套基础剑法共有十八式,每一式都将人肢体拉伸到了极致,对剑指向的位置、举剑的姿势皆有严格的规定,对初学者是个很大的考验,寻常人想要做到施展流畅,起码要苦练三四个月,每招剑式施展千遍以上,但鹤儿从小修炼柔术,这些动作对她来说毫无难度,难免有取巧之嫌,容易根基不稳,所以他才让她每天早上练剑二十遍,一月下来也有六百余遍,剑法略有小成。
长宁剑法练完,也顾不上跟祖父说话,“阿翁,我去梳洗。”
“去吧。”沈抟微微颔首。
长宁走入山顶洞穴,里面已经备好了一桶热气腾腾的药浴,长宁脱下练功服,盘膝坐在药浴中,让身体自动吸收药水中的药性。她修炼的基础剑法与其说剑法,还不如说是炼体法门,配合剑法本身的运息口诀和药浴,能达到锤炼皮肉筋骨膜的效果。长宁这才知道为什么阿翁到了十岁才开始让自己修炼,年纪太小,精气神不足,根本没法修炼,身体也支持不了这么剧烈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