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穿心,一箭封喉!
阎年从箭袋里取出第三支箭搭在弓弦上。这回,他没有再将这支箭射出去,而是默默观察着、等待着。猎物倒下了,但还在挣扎。不过阎年很确定,目标肯定活不成了,死亡只是时间问题,没必要再在死人身上浪费宝贵的力气。
骚动传得很快,那一声惊叫之后不久,恐惧的情绪就蔓延到整个聚落。嘶吼,喊叫,咒骂,哭泣各种饱含负面情绪的杂音交织在一起,将停在附近的鸟儿都惊得飞了起来。突然间,阎年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这个身影纤细到足以从两个拒马的缝隙间侧身穿过。
阎年有些心软了,这明显是一个童子,一个只比他的大孙子稍长一些的童子。
可是阎年没有犹豫,他还是拉了弓。
那个小小的身影明显被仍在挣扎的守卫给吓了一跳。他往后退了两步,阎年的弓弦也松了半分。可是下一刻,那个小小的身影,就像是被什么人给催促了一下似的,又重新朝着拒马间的缝隙去了。
“下辈子投个好胎吧。”在那个的身影擦过木质的拒马,即将走出营地范围的时候,带着一声叹息的羽箭飞了出去。没有警告射击,又是一箭穿心。
阎年拿出了第四支箭,身形再一次隐蔽到了树后,只有一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那缓缓逝去的年轻生命。
聚落中央的茅草屋里,紧张得不断喘着粗气的年轻男子手忙脚乱地套上了父亲随汗出征之前,留给他的内衬铁片的甲。这是目前整个营地里唯一的甲胄。
年轻男子是这个部落的首领的幼子,也是未来的部落首领。按照女真人的传统,年长的儿子在成年之后都要分出去自谋生路。如此一来,年老的父母便会与幼子同居,而父亲的地位以及包括父亲妾室在内财产也会相应地传给幼子。这也就是所谓的“幼子守灶”制度。
在营地被突袭之前,和这个小首领在榻上热烈交流的年轻女子就是其父的妾室之一。在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与父亲的妾室亲热,这种行为哪怕放在女真部落里也是逾矩。因为这会产生一个“父亲是谁”的问题。但老首领已经肉眼可见的“无能”了,所以也就没人把这桩烂事捅出去。
“用、用那个吧。”上身赤膊的年轻女子指着靠放在墙角的鸟铳说道。
“来不及装弹了!你用来自卫吧。”小首领一把抓起鸟铳,扔给那女子,然后就拿着刀、盾就踹开了房门。
小首领的出现及时稳住了摇摇欲坠的人心。当他走出房门的时候,丁修五人已经完全控制了营地的入口。两名守卫和两个听见惊叫过来看情况的男子,一共四人都倒在血泊之中,只剩进气而没有出气了。
小首领看得目眦尽裂。对于他来说,那两个守卫不单是部落的新鲜血液,更是他的发小。至于另外两个男子,那是攻打叶赫部所获得的战利品,死了也就死了。
“你们是哪个部落的!”小首领摆出迎战的架势,朝着丁修等人大喊道,“竟敢趁着大军出征偷袭我们!就不怕大汗的惩戒吗?”
见到几乎全副武装的着甲之人,丁修等人都放缓了前进脚步。后退的男男女女也都趁着这个机会缩到他的身边。直到现在,这个部落里人都还以为这是其他部落的人趁着大军出征,偷袭抢劫。在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并建立起基本的秩序之前,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常见了。
“他在朝我们喊什么?”丁白缨已经把弓箭收起来了。此时的她,正拿着那杆从铁匠铺买来的长枪,与仍旧持弓的丁修一起,并肩缩在持盾把锤的崔老六身后。而李显与苏老九则在他俩的身后各拿一把腰刀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他以为我们是其他部落的人,”丁修的眼神不断地扫视着周围。“这是好事。”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这个部落的首领。”苏老九说道。
“应该是首领的小儿子。”丁修见一个拿弓的女人伸手去摸箭袋,于是直接放箭射穿了她的喉咙。
箭头不仅射穿了她的喉咙,还粗暴地扯断了女人的颈动脉。炽热的鲜血喷涌而出,飞溅满地。
“所有人!放下武器!缴械不杀!谁要是再乱动,下场就和那个女人一样。”丁修一边用女真语大喊,一边拿出下一支羽箭。
这众目睽睽之下的一箭实在是太狠了,直接就慑住了准备反抗其他的部落民。
不过,仍旧没人缴械,所有人都望着那个小首领。只要他带头冲锋,那些手执各种武器的男男女女就会跟他一起朝入侵者冲去。
“你们究竟是哪个部落的!到底想要什么?说你们的条件!”小首领不敢进攻,但也没有放下刀盾。他紧紧地盯着丁修,用盾牌护着自己的心脏与脖颈,按照双方之间的距离,目前能直接威胁他的只有那把女真制式的强弓。
“我要你们放下武器!缴械不杀!”丁修用女真语将刚才的喊话重复了一遍,接着低声对崔六说:“往前走。我叫你停你就停。”
“嗯。”崔六握紧六棱锤,缓慢而谨慎地迈出步子。
“你们不要再往前走了!先说你们的条件!”小首领往后退了一步。他以盾掩面,飞快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这时,他还不知道,部落里最后一个有所准备的守卫已经被射死了。在那个守卫的身边,还躺着另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那是他大哥的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