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收牌。锦衣卫外查庶民,内监百官,权势极甚。因此,历年都有不法的游民奸棍假锦衣卫之名恐吓、勒索商贩。游民奸棍往往自造腰牌、驾帖、无常簿等用以表明身份的东西。但往往形制拙劣,只能骗到那些没见识的外地商贩。
可他们一旦通过某种渠道获得正儿八经的锦衣卫腰牌,就能唬住那些京师本地的商贩,乃至跑到外地去讹诈地方官员。所以为了尽可能地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每一个锦衣军官往往只被允许佩戴一个腰牌,而且各个衙门还会定时检查军官是否将腰牌遗失。腰牌遗失了当然会补发,但挨板子和罚俸是跑不掉的。如果多次遗失,甚至有可能被降职。
每当晋升或是降职,衙门都会把原来的牌子收回来,并发一个新的下去,这也是衙门唯一的恩惠。像官服这种动辄十几两银子的贵物,衙门是从来不发的,得自己钱找人做。
检查过四个腰牌之后,海镇涛开始逐个点名。“陆文昭。”
“是。”陆文昭感觉自己走路都在飘,好像马上就要踩到天上去了似的。
“恭喜。”海镇涛从另一个校尉端着的盘子里,拿起正面刻印着:“锦衣卫,东司房,副千户陆文昭”;背面刻印着:“锦衣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以及:“出京不用”等字样的牙腰捏在手里。
“叩谢圣上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文昭先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磕头,然后才站起身接过腰牌。“谢佥事大人。”
“散了之后,你一个人来静室,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讲。”海镇涛小声说道。
“遵命。”陆文昭笑得很灿烂。
“去吧。”海镇涛勉励地拍了拍陆文昭的肩膀。
接着,海镇涛又给海博康,卢剑星,沈炼,殷离等人发了腰牌,也是同样过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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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户大人。”解散之后,卢剑星叫住了陆文昭。
“怎么?有什么事儿吗?”陆文昭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自己。
卢剑星原本还想寒暄几句道谢,但看陆文昭像是有什么事情似的,就直说道:“快过元宵了,我想带着沈炼回一趟老家,看看我的老娘。”
“好啊,正好把晋升的事情告诉她老人家,也让他老人家高兴高兴。”陆文昭点点头。“我正好去要去找佥事大人,待会儿跟他老人家说一声就行。”
“多谢大人。”卢剑星深深一揖。
“这么客气干什么。”陆文昭拍了拍卢剑星的肩膀,然后径直向静室去了。
“大哥,没事儿的话我们先走了。”沈炼和殷离跟卢剑星打了声招呼,就想转身离开去暖香阁了。
“站住。”卢剑星一把薅住沈炼,殷离也停了下来。
“大哥,有什么事儿吗?”沈炼问道。
“有点儿出息,你们不要一天到晚就想着逛青楼,行吗?”卢剑星说道。
“又没差事,不逛青楼干什么?”沈炼耸耸肩。“难道学文人流觞曲水、吟诗作对吗?”
卢剑星气得一巴掌拍到沈炼的脑袋上:“咱们能往上升这一级都是沾了大人的光。快元宵了,也不想着置办点儿东西孝敬孝敬。”
“咱家大人不是不收孝敬吗?”殷离也问道。
“买点儿米面粮油,买点儿肉嘛,真的是。”卢剑星带着两人离开了东司房衙门,朝着最近的集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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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昭来到后堂静室,发现里边儿只有海镇涛一个人。
“佥事大人。”陆文昭走上前去,抱拳行礼。
“这里没有外人,就别这么生分了。”海镇涛把住陆文昭的胳膊,将他引导到一把椅子面前,然后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多谢泰山大人提携。”陆文昭顺从地改口道。
“我没提携你,这是你自己有出息。”海镇涛笑道:“我那个没什么脑子的儿子,也是因为沾了你的光才升了职。”
“泰山大人过誉了。”陆文昭赶忙谦辞道:“我不过侥幸而已,其础兄卓颖有慧,如果他来经手此事,肯定比我办得还要妥帖。”海博康字其础。
海镇涛笑着摇摇头,然后引入正题道:“我今天找你来这儿呢,有两件事情要讲,一件私事,一件公事,都很重要。你要先听哪样?”
“泰山大人要是有什么事情想让小婿做,尽管吩咐就是了,小婿定当全力以赴。”如果海镇涛没让他在静室里改口,那他一定会先听公事。
“也不是吩咐,就商量商量,最后这事儿成不成主要还是看你自己愿不愿意。”海镇涛吃了一口茶,然后才说道:“半年之内,你连升两级。现在是朝廷的从五品官了。但只有正妻却没有纳妾,这不像话,传出去还以为是我海家出了妒妇。我给你物色了一门儿好的亲事,想问问你意见。”
尽管《大明律》明文记载:其民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听娶妾,违者笞四十。可这条明文在太祖爷崩逝之后就算是废了,很少有人严格执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