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镇涛眼角微抽,他已经大致猜到骆养性要说什么了。
果然,骆养性接着说:“您也知道,北镇抚司领了皇差,正主办东林党的案子。但他们人手不够,就来经历司借调。我本想兼经历司的事情,再着多领一份功劳,但我高估了自己,根本抽不出足够的精力照管两边儿的事情”“所以呢!”海镇涛的嫡长子海博康直接打断了骆养性的发言。
“海总旗,经历司自然是要以本部事务为重的。”即使发言被海博康打断了,骆养性依旧是面色不改。“所以我就想着把这份功劳送给东司房。”
“骆总旗,您这么好心啊?”海博康轻笑一声,说道。
“各取所需,相互帮助嘛。”骆养性说道:“东司房领一份儿皇差多一份儿功劳,经历司也好抽身出来专心整理案牍嘛。”
“这不合规矩,您还是自个儿想”海博康刚想拒绝骆养性,就被父亲喝止了。
海镇涛笑得很灿烂,就连眉头上的褶皱也不见了。“骆总旗如此好意,我东司房就多谢了。”
“锦衣卫都是兄弟,何必言谢呢。”骆养性朝随行的校尉招手。“把案犯带过来。”
“遵命!”只片刻,校尉便将囚车里的孙如游给带到了东司房的正堂。
“从现在开始,孙侍郎就是东司房的犯人了。”骆养性摆摆手,方才那名校尉立刻就从怀里摸出一份很正式的文书。“本部衙门的印已经盖在上面了。”骆养性接过,然后直接放到主位的案头上。“请吧。”
“呵呵。骆总旗办事真是利索,不愧是掌卫事大人的儿子。”海镇涛看着文末的两方玺印,大幅度地点点头。
“呵呵。”骆养性没有接茬,只干笑两声。
“父亲!”海博康目瞪口呆,以为父亲老糊涂了。
“闭嘴!把案犯送入囚牢。”海镇涛对海博康说道。“快去!”
“我这儿子不识好歹,没什么出息。还请骆总旗莫要放在心里。”海镇涛没有看海博康,而是用充满笑意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骆养性。
“您真是太客气了。”骆养性先是行了一个很标准的拱手礼,然后五指合拢朝向文书。“请吧。”
“怎么会客气呢。都是按规矩办事儿嘛。”海镇涛先在文书上盖上东司房的大印,然后又摸出随身携带的私印。“好了。”
骆养性目的达到,也就不再多留。“海佥事,人犯交割完毕,我也就告退了。”
“骆总旗自便。”海镇涛点点头。
骆养性走后不久,安置好孙如游的海博康从囚牢里回来了。
“父亲,东林党的差事肯定出差错了!”海博康急得抓耳挠腮。“这里面有诈啊!”
“要你说。”海镇涛脸上的假笑消失了。“这点儿事情我都看不透,我就别吃这碗饭了。之前我东司房跳着脚捞东林党的差事都捞不着,全他妈让田尔耕手底下的狗给吃完了。现在唯一一条被‘协办’的大鱼主动跳到了东司房的池子里,还不知道要搅出多大的浪来呢。”
“那您怎么还,还.”海博康不解。
“还个屁。”海镇涛看着文书。“骆少爷都把人和文书给带来了。这明摆着就是不给咱商量的余地。‘北镇抚司缺人手’、‘骆养性贪功接案’、‘但经历司事务繁忙’、‘东司房有缉事之职权,定能办好此事’。”
“他甚至还主动在文书里说自己的不是。我好久都没见过写得这么规矩的协办移交文书了。这文书送到司礼监那里都是他占理儿。真不愧是管案牍的。”
“您夸那狗娘他啊。”海博康本来想骂粗口的。“真是的,您就这么怕骆掌卫么?”
“骆大人对我海家是由提携之恩的。”海镇涛拍怕主位的靠背。“当年要不是他老人家举荐,这张椅子就轮不到你爹坐。”
“那您也不能这么谄媚啊。”海博康小声嘟囔道。
“就这点儿出息!”海镇涛叹了一口气,语气里颇有些铁不成钢的意思。“事情回绝不了,还不如在面儿上弄得好看点儿。发脾气要是有用,你爹早发脾气了。。”
“我”海博康没想到父亲听得这么清楚。
海镇涛不再搭理儿子,而是坐回主位,抽出一份格式公正,内容完备的命令。接着又取下笔架上的毛笔,将笔尖搁在在砚台里滚了两圈。
“您这是要?”
“东林党的案子出了什么问题,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东司房只是正常接受协办的差事。”海镇涛风别在空白的姓名栏和差事栏上填好内容。“这差事到手东司房手上。不管派给谁,出差错是一定会被牵连的。与其畏首畏尾,还不如搏一把,派给知根知底又听话好用的人。”海镇涛看向海博康。
“爹,我可不干这差事。”海博康连连摇头。“您不能知道会出差错还叫儿子去送死吧。”
“谁说要你干了?你好用吗?就你这一根儿筋的脑袋,办不好这种差事,肯定得搞砸了。”等墨迹干了之后,海镇涛再次拿出两方印玺盖在文末。“送去你妹夫那儿。咱是一家人,别像骆养性那样,把事情说好听点儿。”海镇涛把命令文书交给海博康。
“陆文昭?”海博康疑惑地看着父亲。
“你还有别的妹夫吗?”海镇涛又收回文书。长叹一口气:“算了,我亲自去一趟吧。他比你有出息。而且他出了岔子,还能往外撇一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