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鸣彦眉头紧蹙,三两步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臂往里一带,而后重重甩上了门。
景岚还没站稳,突然身体被抵在门上。
一双粗糙的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千方百计到这里来,你想干什么?”
他的眼神似是一把刀,只待景岚一开口,便会毫不留情地刺穿她的喉咙。
景岚试图掰开下巴上的那只手,但对方的力气实在大得出奇,便选择放弃。
她冷笑一声,“不是杜先生您请我进来的吗?怎么现在倒打一耙了。”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我不知道。”
“别装傻,你背后的人是谁?”
“没有人。”
“你觉得我会信?”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去查。”景岚似挑衅道,“以杜先生的能力不会查不到吧?”
“我不需要查。”杜鸣彦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只需要把你送回阆西,你背后有没有人我自然就会知道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衬衫的领子就被一把揪住拽了过去。
女人的脸近在咫尺,很漂亮。
但那双眼睛却犹如被剧毒淬炼过的毒蛇一般,透露出丝丝寒意和决绝。
“你敢!”
“你背后既然没有人,那我为什么不敢?”
因为愤怒,景岚的眼睛血红无比。
她好不容易站到现在这个位置,却要被一个莫须有的猜测给打回泥潭。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她不要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深渊。
她既然说过要成为人上人,便绝对不会对自己食言。
“梁朕宇。”
“什么?”
“我说我背后的人是梁朕宇。”
杜鸣彦眼里尽是嘲弄,他不费一丝力气就掰开了她的手。
“不要把人当傻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以前骗的人那样蠢。”
景岚一惊,“你什么意思?”
“你既然知道我能查你,自然就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
“何均良的两个儿子,那个姓邵的,还有一个…”杜鸣彦顿了一下,“这几个人都是你的梯子吧?”
“利用他们手上的权力让自己一步一步高升,最后发现海市这座庙太小,就跑到京市来了对吗?”
“接下来呢?你又盯上了哪一个?”
“梁朕宇?还是我?”
他坐到了沙发上,再次抽出一根烟点上放进嘴里。
听到这句话,景岚一嗤。
“没有你,只有梁朕宇。”
听到这个回答,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问了一句,“所以你打算从我这获取点什么信息向他投诚?”
景岚真是佩服他的想象力,但也能理解他会有这种想法。
毕竟有时候与人交往,对方的一个眼神一句话都有可能是陷阱。要想不被人坑就得学会换位思考,这样才能走一步看三步夺回主权进行反击。
几年前在医院被他识破后,她就明白像他这样从底层打拼上来的人,见识过的手段定然数不胜数千奇百怪。
所以杜鸣彦看她就跟看小孩过家家一样,也是因为如此景岚从未想过要接近他。
一是风险和难度系数都太高。
二是像他这样短时间爬到这么高地位的人,双手必然不干净,一个不小心牵连太深很容易把自己玩进去。
梁朕宇则不同,虽然年纪也不小,但天然的家庭优势让他根本就不需要在人际场上尔虞我诈,光是从上次他直接无视区领导那件事来看就能看出来他压根就没什么心计。
和他一起,根本不用担心利益相悖时会被卖了的情况出现。
可唯一的缺点是,这个人太正了。
他不像何砚州那样会为了自己人灵活变通,他只会按照自己内心的是非对错做事。
偏偏有些地方他的是非对错与自己想要的又背道而驰。
但没有办法,自己现如今只能拉拢他。
就算不用他手里的权力,也要借他背后的梁家为自己撑起一把保护伞。
“杜先生,我对您和您的家人没有任何想法。”景岚放软了声音,“我和梦欢四年前就认识,你可以找她核对。”
“我的身世背景想必您也调查得很清楚,我没有理由去伤害您的家人。”
“而且您也看到了,您一句话就能改变我命运,抹杀掉我所有的努力。所以我能对您产生什么威胁呢?得罪您,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景岚的话说完,杜鸣彦手中的烟也燃得只剩下一半。
他勾了勾唇角,“有道理,但好像听起来不怎么可信。”
明明自己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怎么还揪着不放。
景岚忍着怒气,咬牙道:“那你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只见杜鸣彦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她跟前。
他抬起手将那半截烟递到她面前。
烟头的火光似一把烤得通红的铁烙,景岚明白他是在测试自己的底线。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手接过那半截烟。
杜鸣彦眼里闪过一丝不屑,与此同时还夹杂着些许失望。
然而就在他准备让她直接走人时,却见她拿着烟的手慢慢合拢。
再张开时,烟草的碎屑与烟灰的残渣洒落在地板上。
她抬头看向杜鸣彦。
“我说了,我讨厌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