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当她到餐厅时,何言礼已站在门口等候了。
见她来了,他走到了她身边。
“从家里赶过来的吗?”
“嗯嗯。”景岚问,“毕业典礼不是早就结束了吗?怎么没有回去。”
“学校还有些事,处理得有些晚。”
两人进入餐厅,服务员递上菜单。
何言礼不自觉翻到最后一页,上次两人的情侣套餐已经不见,换成了一份三人餐。
两人随便点了些吃的,便将菜单交还给了服务员。
“怎么想着去川南?”景岚问。
“被调到那边去了。”
“工作已经找好了?”
何言礼点头,“嗯,川南政府的一个办事员。”
景岚有些意外,凭着何均良的地位怎么会让儿子去外地做一个基层办事员。
难道说…
这是何言礼自己要求的?
“基层是一个很锻炼人心性的地方。”景岚对他这个决定有些许敬佩,“或许会和你想象中的世界很不一样。”
“正因如此我才想去看看。”何言礼垂着眼眸,“人也不能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吧。”
虽然景岚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他才会有此举动,但这个决定无论从什么方面看,于他而言都是正确的。
诚然他有资格有条件可以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可当隔绝尘埃的玻璃罩被外界暴力打破时,所承受的打击要比自己主动收起保护伞更难以接受。
景岚扬起嘴角,“你还记得你在这许下的誓言吗?”
何言礼怔愣了一刻,随后轻笑一声,“那时候什么都不懂,还以为这个誓言会很容易实现。现在才知道,自己的向往全都是妄想。”
不知为何,这些话景岚听得有些心酸。
以前的他就像一张纯白的纸。
而现在白纸有了褶皱,即使再怎么抚平,痕迹依旧会在。
“言礼。”她说,“人不可以太乐观,也不可以太过悲观。虽然仅凭一人无法改变整个世界,但我相信,在世界的某处角落会有人因你而改变。”
说罢,她从包里拿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平安葫芦。
葫芦被她加了个平安结的小穗,为平安两个字添了更多祈愿。
“这个送给你。”景岚将葫芦放在他面前,“愿你在川南能一路平安。”
何言礼认出这个葫芦,忙将它推了回去,“这是爷爷送给你的,我不能要。”
景岚按住他的手,“言礼,我知道你选择的这条路未来会很坎坷,所以我希望你能平安。收下它,好吗?”
何言礼看着那只手,那只自己从未牵起过的手。明明那么瘦弱,却似有千斤重压在他的心头。
良久,他握住了手下的葫芦。
“好。”
吃完饭,因为两人是不同方向的公交车,只能去往相对的站台。
隔着一条马路,何言礼看向景岚。
公交即将进站,喉间的哽咽愈发强烈。
直线十几米的距离,却似宇宙中的银河一般难以跨越。
公交缓缓停在她面前。
何言礼想别过头不去看,或许这样就不算离别。
可他却无法动弹,只是愣愣地看着车窗里她的身影。
忽的,她转过头与他对视。
而后嘴唇动了几下,朝自己挥了挥手。
何言礼认出了她口中那两个字,随后也抬起手,轻声说了句再见。